“还能怎么回事?还不是因为八毛的婆娘!”父亲愤愤的说道。
“丽丽?她不是再不回来了吗?”我问道。
“什么再不回来了?半个月前还回来过!老子活了六十多岁了,也没见过像老钱家六妹子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这世上真是少一种人都不成世界!”父亲愤然的说道。
“爸,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追问道。
父亲叹了一口气道:“老钱家的六妹子半个月前回来了一次,穿金戴银打扮得像个妖精一样。本来那女人跟一个包工头跑了的事全村尽知,八毛也说以后再不会让她进家门,但不知道六妹子给八毛灌了什么**汤了,不但让八毛迎她回了家门,还把所有的钱全给她管着,结果倒好,六妹子带着八毛所有的钱跑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丽丽居然回来骗八毛的钱来了,我说八毛前段时间怎么会突然找我借五万块钱,原来都是丽丽唆使的。本来就穷得叮叮响的八毛不但被自己深爱的女人骗了钱,还因此欠下了五万的债,如果我是他,也得天天醉死。
母亲抱着刚洗过澡的勇勇回到堂屋,给他乘了一大碗饭菜,勇勇看了看母亲,稚声稚声的说了声:“谢谢奶奶”后,便埋着头大口大口的吃饭,想是饿坏了。
“勇娃子,慢点吃,还有饭。”母亲心疼的抚着八毛儿子的小脑袋说道。
三四岁的小孩子也吃不了多少饭,一大碗饭菜吃了一小半后便吃不下了,我拉过八毛的儿子,轻声问道:“勇勇。还记得我吗?”
“记得,你是天寒叔叔。”八毛的儿子嫩声答道。
“哎,勇勇记性真好。叔叔问你,你爸爸呢?”我轻声问道。
八毛的儿子摇了摇小脑袋,道:“我不知道,爸爸天天喝酒……”
“勇勇乖,晚上在叔叔家住好不好,跟你明明叔睡。”我叹了口气道。
“不好,我要回家去,万一爸爸晚上回来找不见我,他会哭的,我要给爸爸倒水喝。”八毛的儿子稚声答道。
我突然心头火起,骂道:“八毛这混蛋,为了个女人至于这样么!我去找他去!”
母亲连忙拉住我,叹道:“天都黑了,你上哪找他去,等明天天亮了你去村口的路上堵他就行了,他每天都会去酒厂买酒的。”
曾怡馨拉着我的手也道:“天寒,你怎么突然生这么大气,天都黑了,你不许出去了。”
“是啊,你和小馨赶了一天的路了,早点睡吧。妈去给你们收拾房间。”母亲道。
“奶奶,勇勇回家了。”站在一旁的八毛的儿子突然说道。
母亲点点头,叮嘱道:“天黑要看好路,回家就睡觉,别等你爸了。”
“嗯,勇勇知道了。奶奶再见,天寒叔叔再见。”八毛的儿子挥着小手出了我家,摸着黑回家去了。
“伯母,我帮你一起收拾吧。”曾怡馨道。
“不用,你歇着,我去收拾就行了。”母亲收回看向门外的目光,回头对曾怡馨笑道。
“我不累,伯母你告诉我房间在哪,我去收拾就行了。”曾怡馨站起身来道。
“勤快的闺女,好,那我带你去,就在这老屋后面的新房。”母亲笑呵呵的带着曾怡馨去新房了。
我看了看靠着大门坐着抽烟的父亲,却发现他已经靠着大门睡着了,我起身轻轻摇醒他,道:“爸,去床上睡吧。”
“呵呵,好。人老了就是爱打瞌睡。”父亲笑道:“小寒,我看怡馨这闺女不错,咱们这里是山沟沟,人家一城里女孩能跟着你回来过日子,你要好好对人家。”
我点头道:“我会的。”
“咱家是苦了点,但你不能委屈了人家,你要知道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无缘无故的跟着你受苦,在你最苦的时候有人舍弃了你,但也有人却也在你苦的时候跟了你,该怎么做我就不教你了,你自己去想吧,你也快三十了,知道想了。”父亲轻声道。
“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我道。
“那就好,我先去睡了,明天还要早起。你也去洗洗早点睡吧,赶了一天的路肯定也累了。”父亲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准备去新房子,却发现边上坐着有明明在发呆,从晚饭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原本很开郎的明明不应该这么沉默才对,难道是因为下午我吼了他一句,到现在还记着?
“明明,想什么呢?”我重又坐下叫道。
“明明,你在想什么呢?”我又叫了声,明明才从发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没呢,哥。”明明笑了笑道。
“还没呢?怎么?生哥的气了?”我道。
“哪能呢,我怎么会生哥的气?”明明答道。
“那你有心事?”
“没有。”
“别在哥面前不老实,哥还不知道你?!”我道。
“真没有!哥,时间不早了,我先去睡了。”明明站起身来道。
“回来!我问你,你怎么就好好的不想念书了?”我问道。
“没啥,就是读不进去了,就不想读了。”明明低着头答道。
“怎么就读不进去了?!”我指着一墙的奖状道:“这上面贴的全是你的,哥一张也没得过,你说你比哥聪明多了,怎么就读不进去了?哥这种连奖状都没一张的人都能混个大学,你说你怎么就读不进去了!”
“哥,你别问了,我就是不想读了!”明明倔着头答道。
“屁话,你再说一遍,信不信哥揍你!”我板着脸道。
“你揍我,我也不读了,再说,你现在不一定打得过我了。”明明低着头,语气却很是倔强。
“哟嗬,你小子长大了,有一米八了,比哥高了是吧,敢还手了是吧!”我低吼道:“你今天不把原因说清楚,你看我不把你打得起不了床!”
“读!我也想读!可是家里没钱了,我拿什么读!”明明大声道。
“没钱了?”我愣了一下。
“去年刚建了新房子,家里欠了别人很多钱,我现在读高中倒也花钱不多,但是如果我上大学呢?那得要多少钱?爸爸妈妈年纪这么大了,还要去工地给别人当小工,你知道他们有多累吗?风吹日晒的挣的那些钱全给了我读书,你回来就吼我,你凭什么吼我!你几年不着家,你知道爸妈为了你担心得整夜睡不着觉,为了我没日没夜的在工地上干活!”明明吼道:“我不读书了,我出去打工还能挣回来一点钱,爸妈也不用这么累!”
我被明明的话给怔住了,是啊,我一走好几年,这些年在外边光顾着自己醉生梦死了,却从来没有想过家里的爸妈整天在担心着我,弟弟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家里,吃的苦肯定也不少,而我这些年却一分钱也没拿回来过。
“明明,对不起。哥不该吼你,是哥错了。”我愧疚的说道。
明明叹了口气,道:“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咱这个家并不宽裕。说实话,清华北大我都有把握考上,可是咱家负担不起,我是真不想爸妈太累了,我长大了,我能自己给自己做主,哥,你就让我自己决定一回吧。”
我叹了口气道:“可是,你只有十七岁,你不上学你出去能做什么呢?现在大学生满街走,你拿着一张高中文凭连工作都难找。”
明明还略显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哥,我觉得学历并不代表一个人的能力,我可以学,什么都可以学,一样能挣来钱。”
我道:“你长大了,也会为家里人想了,哥很高兴。但是学一定得上,你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去上吧,哥供你!”
明明摇头道:“哥,你在外边也不容易,嫂子也刚进家门,正是花钱的时候,我决定了,我不去上了。”
我拍着明明的肩膀道:“好小子,会为哥着想了,哥没白疼你!不过你别担心,家里欠下的债我来还,爸妈我照顾着,你只管安心读书,你刚才说了,清华北大都有把握考上,那你就考!”
“可是……”明明还是摇头。
我笑道:“咱俩是亲兄弟,我也不瞒你,你别担心钱的事,哥在外面做了点小生意,挣了差不多三百万,够你读书了吧。”
“三百万……”明明显然吃了一惊,道:“哥,你不是在一家公司跑业务么?这么挣钱,要不我也跟着你去跑业务算了。”
“傻小子,你将来肯定比哥有出息,还是先读好你的书吧。”我笑道。
“嗯,知道了!”明明激动的点点头。
我知道考上大学是明明目前最大的愿望,明明的心比较高,什么都是争第一的,而如今差一点就因为家里的原因而放弃他的梦想,如果我不是做冬枣生意挣了一些钱,很有可能我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明放弃他的大学梦,也许他的人生会从此改变,和其他乡村少年一样去到工地或者沿海地区的工厂打工,最后再回到山村过完这一辈子。
我欠了家里太多,如今就让我一一补偿回来吧。
ps:第二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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