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做娜珍的女孩儿,是一名典型的藏族女孩儿,传统的服侍,后梳起来的长长麻花辫子。唇红齿白的透着豆蔻年龄,她看起来才不过十几岁。
“这是娜珍达娃,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吩咐她就好。”
娜珍身上是超出她年龄的沉静和干练:“林小姐好,我是娜珍。现在是要变冷的时候了,您穿的这么少会感冒的,请跟我来。”
娜珍虽说是藏族小姑娘,中文却说得字正腔圆。
江薄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我真想看看拉萨贵族少奶奶是什么样子。”
**,这是林暖溪从没想过会来的地方。
原本只想要拜托江薄让她可以离开北堂耀日,而现在这贵族庄园,仆人的生活,让她又想起了白天鹅堡。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小姐,饭菜不合胃口吗?”娜珍看着银质餐盘里并没有动多少的菜,关心的问了一句。
这些可是中国师傅按照汉族人的口味做的,她应该不至于水土不服。
“谢谢,我只是没什么胃口。”
没有胃口?或许是气候影响胃口了吧。娜珍乖巧的收拾起桌子上的餐盘,转过头,她看着林暖溪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小姐,您的字真漂亮。”娜珍虽然说的一口好中文,但是中国汉字对她来说,还是一大难题。书写工整的一页纸,只有寥寥几个她认识的字,比如,合同,江薄,仆人,心脏,耀日。
“小姐,您这写的是什么?”娜珍好奇的问了一句。
林暖溪才意识到,她并不识汉字。**,自古以来贵族阶级制度就非常严重。即使到现在也仍是,娜珍是平民人家的孩子,自然也没有识字上学的权利。因为,她从出生身份就被扣上了平民,奴役。
“娜珍,想学汉字吗?”
娜珍的眼中,明显闪过惊喜,却怯懦的低下了头。
林暖溪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我教你。”
“谢谢小姐!”娜珍的脸上笑得很灿烂,她从没接触到过这么一位平易近人的“贵族小姐”。
“没什么。”林暖溪轻轻一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这是她想了一下午的成果。顿了顿,林暖溪看了下对面房间亮起的灯:“薄少爷回来了?”
“少爷刚从萨迦寺庙回来,我去给您叫他。”
“不用,我自己去。”
林暖溪心里,始终在担忧着一件事。
很久没有再回来**,江薄安顿好林暖溪后,就去了萨迦寺庙朝拜。
这里对他和北堂耀日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去朝拜也是应该的。
相比较这个,林暖溪有点在意关于北堂耀日身上刺的那条德叉迦龙王的故事。
来到江薄门前,林暖溪抬起手想叩房门,手刚举到半空,就犹豫的顿住。
她不知道,这件事是否该跟江薄说。
“这里的夜晚可是很冷的,在站十分钟你一定会感冒。”里面的声音,打破了沉静,江薄早知道外面站着她。
林暖溪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江薄说中把玩着一支非常精致的转经筒:“扎西德勒~”
林暖溪无奈一笑:“薄少爷,我从没想过你和耀日竟然在寺庙做了一年的出家**。”
风流不羁的江薄身上,始终有一丝和北堂耀日同样的禁欲气息,或许,就是从此而来。
“如果当初我能和耀日永远留在这里,或许耀辉就不会死。”江薄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弧度。
“刚才,是为耀辉去礼拜了?”
“嗯,扎西活佛说那个小子现在极乐世界。”顿了顿,江薄美丽黑眸微微上挑:“暖溪,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佛存在?”
“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林暖溪把手中想了一下午的成果,放到江薄面前:“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自己的信仰吧。”
江薄笑而不语,接过林暖溪递来的纸张看了起来。
内容非常简单而明了,江薄微微挑眉,似是惊讶又似是佩服:“暖溪,我说过,你总是让我很惊讶。”
“这只是等价交换,我想薄少爷不会拒绝。”林暖溪的口气很平和,却也能让人听得出,她不允许江薄拒绝这份合同。
江薄很了解林暖溪的性格,如果她不同意的话,下一秒她绝对会离开这里,哪怕外面是寒天雪地,层峦叠嶂的珠穆朗玛峰。
“自恐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怕误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仓央嘉措的诗?
江薄念得很动听,而林暖溪却听得出这其中的苦涩。让她惊讶的是,江薄竟然还会背仓央嘉措的诗集。看来,那一年在萨迦寺庙修行的人,不止北堂耀日一个。
“暖溪,在离开瑞城之前我就问过你,这么做你不后悔?”江薄把一纸合同亮在她面前,上面的内容,让江薄很震惊——
她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呆在这里,为江薄打理庄园做仆役。作为付出一生的报酬就是,把元冕带到这里。
她林暖溪的确弱小,但也有最起码的骄傲自尊。在这里做丰衣足食的贵族大小姐,这种事她绝对不会忍受。作为一个仆役来交换她想要的条件。她没有强大的权利可以对付江幂儿和慕容蔷薇,但如果让江薄出面把元冕从慕容蔷薇手里要回来,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聪明的女人,却又聪明乖戾的开出让人拒绝不得的条件。
“后悔吗?”
“我不后悔。”她欠元冕太多太多,就算用她林暖溪后半生偿还,她也不会犹豫半分!
“看来,你的选择是不负如来,却负卿。”
林暖溪轻轻一笑,北堂耀日,她爱不起。
“薄少爷,您会把元冕带来对吗?”
江薄现在总算知道林暖溪为什么会如此决绝的原因,沉默了会儿,江薄恢复他一贯式的慵懒随性:“成交。”
听到江薄这淡淡的两个字,林暖溪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苦涩。
唇际微扬,江薄佩服的看着她一笑:“暖溪,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残忍。”
“必要的时候就算是残忍,我也要去做。”
“我指的是你对自己。”
林暖溪微微一怔,却只是笑而不语。她眼底闪过的一丝疼痛,并没有瞒过江薄锐利的眼睛。
“睡衣在那边,拿过来给我换上。”
“呃,什么?”
“从现在开始,合同生效。”
“薄少爷,我是这里的仆役,但别忘了,我还是你的大姑子!我的妹夫!”
“呵呵……”江薄扬起一记赞赏笑容:“暖溪,你只要保持你现在这样子就好,我想元冕也会乐意看到。”
林暖溪微微一顿,她这种机智的反驳,终于在阴霾了几天有了一丝阳光味道。
瑞城,北堂大宅。
北堂耀日回来北堂大宅的次数,屈指可数。
明明这里才是他的家,然而,周围所有的眼睛里却只有惊愕和陌生的恭敬。
“大少爷,您回来了。”管家容叔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多年来管理着北堂大宅一切杂事,在他的处理下,北堂大宅一切都井井有条。
不苟言笑,严肃板正,就是北堂耀日对他的唯一印象。
“茱莉亚太太在哪儿?”
容叔微微一怔,不卑不亢的点了点头:“大少爷,您应该先去看老爷。”
“按照惯例,先让我做一阵冷板凳再见茱莉亚?”
“大少爷,老爷不去看您,不代表不想见您。”
北堂耀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疏离浅笑:“谢谢。”
慕容蔷薇就跟在北堂耀日的身后,她眼底闪过一丝黯淡。看不到,但她听得到。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然而耀日在北堂家仍是被排挤而不受欢迎的存在。
如果不是北堂耀辉的话,耀日还会与这个家有联系吗?
“至于慕容小姐,请跟我来,太太就在房间等您。”不愧是在北堂家见过世面,饱经风霜的金牌管家。
对于死而复生,双目失明的慕容蔷薇,容叔的脸上仍是很从容,亲自扶着慕容蔷薇朝着客厅走去。
二楼的书房里,北堂云阳一身中国唐装坐在椅子上,端正英挺的面孔上,透着不怒自威的强大气息。
即使年过五十,北堂云阳看起来依旧英俊如初,只不过多了一份睿智成熟。
他身上强大的戾气,却仍让北堂耀日觉得没有任何改变。
“老爷子。”北堂耀日带着长子的尊敬,却又透着陌生人的疏离。甚至,连他叫“爸爸”的时候,北堂云阳都记不起是多少年前。
北堂云阳心底,莫名闪过一丝温怒。
“你这个态度,是在责怪我把北堂国际交给了你堂哥?”浑厚有力的声线,透着冷酷的威严。
“耀川比我更适合掌管北堂国际。”顿了顿,北堂耀日平视着父亲:“这不也是您的愿望?”
就算是被强奸的孩子,也能够变得优秀强大,强大到不用到垃圾桶找东西吃来填饱肚子。
“身为联邦政府**将领,我是不是也该向你致敬?”
“您是我的父亲,自然不需要。”
“耀日,你——”
“我来这里不是要和您吵架,况且,您知道我不会忤逆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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