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昆仑关,南宁已经不远,从三塘出发的话,更只有50里的路程,许鸣将部分参谋和技术人员留下在昆仑关一线继续考察,他自己率领其余高级军官直奔南宁。
南宁,古称邕州,秦汉时期建城,是西南边陲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向东连接沿海城市钦州、防城,向南通向中越边境的镇南关和龙州,向西通向广西重镇桂林和柳州,向北过玉林梧州通向广东。单纯从地理位置而言,南宁之地位远优于桂林。
“许军长、杜副军长、邱师长…”在南宁迎接许鸣的,是第46军军长何宣。
何宣,字啸天,恩,他的字是民国第一拉风,何宣是湖南益阳人,他和白崇禧是保定军校的同学,早期在湘军,1932年加入新桂系。武汉会战期间,桂系新建了第96军,辖175、170和新编19师,何宣也重新走上一线军事指挥官位置。
许鸣打量了一下,何宣的脸呈四方型,鼻梁上面驾着一副圆圆的金丝眼镜,肤色不像一般广西人的黝黑,而是有些白皙,整个人看上去,感觉有些书生意气。
“何军长。”许鸣等人赶快行了一礼,在广东广西这个地方,随便拎一个将领出来都是老资格,说不定就有和中山先生混过的!
“千里小弟,白长官已经说了,欢迎你们来我们这里指示,今天我先带你们到南宁的工事边看看,有什么问题,千里你不要给我面子…”何宣说起来还是颇为客气,不过脸上却是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
首先参观的,在南宁市防御体系的重点,市中心的镇宁炮台,这个炮台是1917年当时的两广巡阅使陆荣廷修建的,是个城堡式的建筑。炮台里的火炮可以转角270度攻击,射程12公里,有铁轨进行机动,1930年滇桂之战中,守军千余人,面对数万滇军,就是靠着这个炮台守住了南宁。
镇宁炮台是南宁的制高点,许鸣等人拾阶而上,进入炮台大门。炮台的外面是一圈约5米高的红砂岩防御工事,走进去,一眼可以看到一门德国克虏伯固定型陆防加农炮横放在铁轨上。站在炮台的顶端,整个南宁的情况尽入眼底,向前面看去,宽阔的邕江奔腾而过。
许鸣最怕的就是当地的驻军将领对日军的实力和作战特点没有本质的了解,从而盲目地轻视对手,果然,何宣站到了火炮的操纵台上,用手杵着炮体,得意地道:“许军长,我南宁的防御可谓固若金汤,倭寇如果沿海登陆,我军先节节迟滞,消耗其锐气;再以邕州为防御基点,依托邕江做持久防御。邕江宽超半里,又有炮台进行火力支援,敌寇即便10万,也不能强渡!”
许鸣不知道何宣的自信哪里来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攻不破的防御,何况南宁第96军军部把所有直属部队加上只有2个团的兵力,不用10万日军,只要一个联队的日军,有了空中支援说就能拿下!
历史上南宁是怎么丢的许鸣不知道,只知道丢的轻松,丢的快速,丢的后世的一般人都没有印象!
“何军长,您的175师在合浦,170师在武宣,离南宁将近500里,一旦南宁有事,能否及时回援…”许鸣好心地提醒。
何宣斜睨着许鸣,他感觉到了许鸣话语中的怀疑,他微微抬起头,用加重的语气道:“许军长,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合浦和武宣离南宁是有四五百里,可防城和钦州离南宁也有300里,我军还有1个师防守,在我军的节节抵抗下,难道我们在合浦的400你走不过小鬼子的300里?”
许鸣现在能推测出历史上南宁是怎么丢的了,就是其他部队的400里走不过日军的300里!以日军战役发起的突然性与推进速度,突进到南宁边缘的时候,其他桂系部队很可能在路上。南宁地区再容易防守,邕江再天险难渡,没有足够的兵力,也是防不住的。
许鸣本来不想再说,别人也不相信,何宣是个老式的高级将领,所拥有的作战经验完全是二三十年代军阀混战的教条。本来手上只有3个师,还将其分散在数百里的区域,南宁周边也没足够的防御工事,这日军一旦实施登陆,绝对是势如破竹。
但究于本分,许鸣道:“何军长,能否先把175师从合浦和灵山调到南宁附近,也好先做些准备。”
“那我们就弃这两地于不顾?倭寇现在常在岸边骚扰,许军长,作为广西子弟兵,我等可是守土有责!”
许鸣本来想说南宁的地位远强于合浦和灵山,但想想这话说得不合适,他说出最后一个建议:“那能不能先让夏总司令的两个师向邕州集结?”
何宣总觉得许鸣是多管闲事,他嘴里敷衍道:“许军长提醒得甚是,我会和夏总座联系,确保南宁万无一失。”
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你没有办法去劝阻一个自以为是的人,特别是这个人对你有顾忌的情况下。
吃了一顿丰盛却没有味道的大餐后,许鸣等人无心交际,变纷纷推脱不胜酒力,回到住处商议对策。
看许鸣脸色不豫,杜聿明道:“军座,何军长这样做,南宁恐怕守不住。”
黄百韬哼了一声,“不用日本人,我一个师从钦州上岸,10之内定能拿下南宁!”
方先觉喜欢和黄百韬拌嘴,道:“咦,焕然,你的意思好像是咱们没日本人强?难道鬼子不要10天?”
黄百韬反驳道:“我哪有说鬼子比我们强,我的意思是任何一支部队,只要经过严格训练,对疏于防范的杂牌军突然袭击,那还不是一边倒。”
现在黄百韬可不认为自己是杂牌,他现在看别人也是用中央军的眼光来看,老蒋可是给他特办了一个金闪闪的黄埔三期学生证。
许鸣摆摆手,将张嘴要说话的方先觉打断,“你们不要乱吵,现在是怎么办!如果日本人真的10天把南宁拿下,我们怎么办?”
这一问众人没了脾气,第5军在衡阳,真要来救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杜聿明道:“军座,这很麻烦,如果日军登陆的次日我军在衡阳上军车,须16个小时左右,再在桂林车站下车,转乘汽车,大约可在4-5天到达南宁。”5天的时间看似没有问题,不过杜聿明紧接着道:“这是最理想的情况,而且第一批部队只能一个团,如果我军一个师完全集结,至少12-15天,5个师全部到达,可能要25天左右!”
板垣征四郎认为中国军队集结需要15天,杜聿明认为要25天,都是料事从宽方面的考虑。
郑洞国提醒道:“而且,日军的航空部队可以轰击我军交通线,我军难以达到最理想的状况。”
这是许鸣最郁闷的地方,日本占领了海南岛后,可以以这里为基点,航空部队可以有效地覆盖到柳州,也就是说命根子一样的邕桂公路完全处在日本航空兵的攻击范围内,这对于部队的集结是极为不利的。
那中国空军呢?桂系基本上没什么空军,柳州和桂林的机场容量有限,而且没有足够的高射炮保护,更没有相应的地勤设备和完善的空防警戒与指挥系统,一旦双方展开大空战,中国空军极有可能丧失制空权。
众人这才知道许鸣为什么带他们到昆仑关考察,一旦南宁失陷,双方将会围绕那里展开决战。
而就在许鸣等人为即将到来的中日大战做着准备,而与其同时,侵华日军“支那派遣军”第5军总司令板垣征四郎,在杭州的司令部里面,手里拿着一沓文件,在思考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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