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君武和孙中山干过革命,做过省长,创过实业,但他本质上是一个学者,对于这种一代宗师级别的文人,仅仅写封信是不行的,许鸣只能亲自去。
许鸣到了国立长沙临时大学,这个大学是国立北京大学、国立清华大学、国立南开大学联合组建的,历史上因为武汉失守,国立长沙临时大学从长沙搬到昆明,成为著名的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长沙临时大学地址在长沙韭菜园以东,距离湖南省政府不远,马君武的住处是一间普通的小阁楼,上下二层,大约5米高,用青色的砖石混合原木搭成。
“马先生好。”许鸣看到一位身形瘦削,带着一副圆眼镜,穿着灰白色的长袍老者,大约60岁,知道这就是中国近代教育史具有极高地位的马君武马老先生了。
马君武感到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许鸣会拜访他,他看了下许鸣卫兵带来的一大箱礼品,眉头皱了起来。
“许鸣?26军军长?找我有何贵干?”马君武虽然是个文人,但秉性率直,说话直截了当。
许鸣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回马先生,来这里,一是慕名拜访您,而是有事找先生您商量。”
马君武看许鸣执礼甚恭,心里略感满意, “那好吧,请进,不过把这些东西留下,你的忙我看看是什么事情,能帮我会帮你的。”马君武指着许鸣的一大箱礼品道。
“回禀先生,这些不是正常的礼品,这是…我们的土特产。”许鸣挠挠头,他没想到马君武不收礼,一时找不到词形容这些礼物,他让赵志把箱子打开。
许鸣首先捧起一个精致的眼镜盒,里面是一副天然水晶打造的眼镜,镜架为银质。
马君武戴了一下,觉得采光很清楚,戴在脸上也很舒服,他点了点头,接过眼镜盒。
马君武看着许鸣继续往外拿东西,许鸣带来的箱子很大,但里面的东西并不多,许鸣现在取出来的是一个很长的盒子,盒子包装非常华丽。
许鸣将盒子打开,马君武走近一看,一套物品排列得整整齐齐,最里层是一把白木镀金柄系、金色刀绪的日本将官军刀,刀鞘上面纹着菊花,表明这是日本天皇御赐。
里面还排列着其他物品,一对日军少将的领章,一枚三级金鵄勋章,一个私印,最左边还有一个青天白日徽记的证书,马君武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蒋介石亲自写的手书,“赠马君武先生,先生耆贤,文化先驱…以此致意,以谢先生之教泽”,接下来是许鸣书写的这些物品得来的来龙去脉,“民国27年11月12日,国军大破倭国第27师团,击毙倭酋第27步兵团永见俊德少将,缴获其军刀、领章、徽章。”
马君武笑了笑,他现在知道许鸣说的“土特产”是什么意思,这些东西还真是许鸣“生产”出来的。
许鸣见马君武露出笑容,心稍微定了下来,马君武这个人是个典型的文人脾气,性格孤傲,性格孤傲也就算了,许鸣认为凭他现在的名气,一般人都要给些面子,但马君武这个人他真没有把握。
马君武是第一批加入同盟会的,同盟会章程就是他和黄兴、陈天华起草的,但因为某些原因,他被国民党开除,所以他对老蒋手下的人一向没有好感,所以许鸣才精心准备了三件礼品。
第三件礼品是两个不大的盒子,上面全是外文,马君武是精通各国文字,这是两瓶英国进口的,葛兰素史克公司生产的治疗胃病的特效药。
马君武看着这瓶药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对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不好拒绝,前面两件礼品还好说,第三件却是他无法拒绝的,他受胃病困扰多年,这种昂贵的药对于他的价值太大了。
马宅的内部颇为简陋,除了到处可见的书画作品外,桌椅、摆饰都毫不引人注目,马君武拿起一个热水瓶给许鸣倒水,许鸣赶快抢过,自己倒了起来。
“马老先生,我这次来,是有事求您。”许鸣的态度比见老蒋还恭敬,他的尊敬并不是刻意的,事实上,对于眼前这位生活简朴,不爱权势的文学宗师,许鸣确实是发自内心的。
“什么事?你说说吧。”
“老先生,我现在刚刚被任命为…现在尚缺费用大约3000万。”许鸣简要的将筹款的事情一说。
马君武没想到许鸣找他筹款,他露出不解的表情,“许鸣将军,老朽怎么觉得你该找财阀人士,老朽身无分文,这个忙真是我不能帮上的。”
许鸣赔笑道:“不是要您出钱,您也没钱,是这样的,我们缴获了很多鬼子的战利品,我打算包装一下,然后拍卖掉。”许鸣指了指刚才那盒军刀,“就是这些东西。”
马君武感到好笑,“许将军,你要老朽怎么做?”
“是这样的,马老先生,我想请您老人家你在报纸上帮这些东西说几句好话撰文,比如说这些军刀的历史意义,收藏价值等等等等。”
马君武一般不愿意和军政届的人士打交道,但许鸣毕竟送了他三件礼物,他不好拒绝,道:“罢了,既然将军你是为了抗战将士们的安家费用,老朽我自是可以帮忙的,我明天在报社去撰文,就说‘今有抗战缴获之战利品拍卖,其历史价值、文化价值、收藏价值巨大,请各界人士不可错过’。你看怎么样?”
许鸣露出奸笑,“马老先生,这样说可不行,应该…”
马君武听后,惊得跳了起来,“许鸣!这样还不是把老朽的脸丢光了。”
许鸣赔笑道:“哪能呢?老先生,这钱可是用在抗战上面,将来咱们打了胜仗,都要感谢您啊,以后别人说起这个事情,最起码算名人轶事。”
马君武头摇得像拨浪鼓,“许鸣,我说话是凭本心的,这么恶心的话我说不口。”
许鸣也不央求,拿起一个矮凳,坐在马君武大门的门槛上,背朝着马君武。
马君武哭笑不得,他知道许鸣这样做的含义,原来,马君武在北平担任大学校长的时候,为了学校的款项找张学良要钱,张学良不给,马君武在张学良大门前呆了一夜,张学良没办法,只好拨款。现在许鸣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马君武当年的办法对付他自己。
马君武冷哼一声,“许鸣,我这个人是逼不得的,我的大门尽可坐,你这个将军有时间,尽管坐上1年!”
说完,马君武到书房里,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马君武感觉门外有些异样,出去一看,许鸣背靠着房屋,发起了轻微的鼾声,身上还披着一件大衣,神态颇为悠闲。
马君武拿起一根木棍,赵志以为他要打许鸣,赶快摆出护卫的样子,马君武并非拿棍子打人,他重重地一棍砸在门上,许鸣一激灵,眼睛睁了起来,露出一副非常无辜的眼神。
许鸣爬了起来,继续奸笑道:“老先生,想得怎么样了?将士们在前线不要命,您帮帮忙,高抬贵手,就…”
马君武挎着个脸,“就不要脸是不是!”
“老先生,这不是不要脸,这是卖脸,你的话值钱啊!”
马君武突然露出奇怪的笑容,“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把拍卖所得收入的十分之一,捐给长沙临时大学。”
许鸣眼珠一转,“这样吧,老先生,拍卖不知道能卖多少钱?我看这样,无论卖多少,给50万作为学校的各项费用。”
“100万!”
“100万就100万,不过您要帮我在找些人,长沙临时大学的教授有…”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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