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当自强

我都快忘记了我是怎么把我爸送到医院去的，反正到了医院之后，我身上的衣服也被血浸透了。
医生告诉我我爸到底中了多少刀的时候，我浑浑噩噩的，没有听清，反正是一个骇人的数字。医生说，一般人被砍成这样，早就已经死了，我爸能回家，还想要清洗一下自己身上的血，简直就是个奇迹。
人已经送去抢救了，但是能不能救回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我一身全是血污，就这么蹲在抢救室的门口，脑子乱哄哄一团。我心里祈祷着我爸千万不要有事，又诅咒着恒宇台球室所有人不得好死。
我现在就像是一个逃难回来的人一样，周围护士、病人，病人家属来来去去，没有一个人不避着我。我也没有管他们，心中只关心着我爸的安危。
天已经彻底亮了，我爸被送过来已经快三个小时，但是抢救室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我几乎快绝望了，生怕里面推出一个盖着白布的尸体。
终于，一个带着厚厚镜片，看起来有点年纪的中年医生带着一个护士走了出来：“赵平的家属是谁？！”
我一个激灵，立马站了起来，冲了过去：“我是！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那个医生拿下了口罩，五官挺正派的，年轻时候恐怕是个长得不错的小伙子。他看了看单子，说：“病人情况还没有确定，但是现在血库缺血，你跟我去做个化验，看看血能不能用。”
还没有确定？我心里一沉，立马点点头，跟着护士去了。
对于像经历了一场逃难似的我，护士似乎挺不太乐意给我验血的。不过那个医生低声提醒了一句：“医生，救人是责任。”那护士这才皱着眉头，给我用酒精棉把胳膊上的血污擦了，抽出了一部分血检验了一下。
这下子，我对这个医生的印象好了不少，看了一下他的工作牌——赵永生。
验完了血之后，赵医生拿着报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了我一眼，说：“你……是伤者的儿子？”
我点了点头，说：“是啊，怎么，我的血不能用？”
赵医生笑了一下，摇摇头说：“没有，能用。伤者是ab型血，你是o型血，可以配对。小王，你给他抽200cc的血，回头送到手术室里去。”
“好，赵医生。”那护士点点头，开始收拾家伙儿，给我抽了血。
我的情况也不怎么好，被王浩晨打得不轻，还有点发烧，这200cc血一抽出去，我差点昏倒在这里。那个护士见我快不行了，问我要不然先停一下吧，我摇摇头说不用，尽管抽就行。
很快，血抽完了，我回到了抢救室门口，继续等着。
我的小灵通一直都在身上，但是早就成破烂了。估计一个晚上，申晴、申剑、韩若柳，他们三个肯定一直在给我打电话。除了我的手机之外，我把我爸的手机也带过来了，毕竟身上怎么也得带一个交通工具。
我摸出了自己已经变成碎片的小灵通，随手想把它扔了。本来，我是想用我爸的手机给申晴他们打个电话的，但是号码我也没背下来，只能作罢。突然，我爸的手机响了，上面的名字让我一个激灵，按下了接听键。
“喂，赵叔，怎么样，阿寻没事吧？我们现在到南关了，你在哪？”
“喂，正哥……”
“阿寻？你没事了？”
我控制不住地哽咽道：“对，我没事，可是我爸……他可能快不行了……”
电话那头的张正沉默了一下，随即说道：“你们现在在哪？”
“南医院这里。”
“等我五分钟，马上就到。”
“嘟——嘟——”张正把电话挂了。
张正来得还是太迟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来了，我心里也踏实点。
等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张正没到，反倒是来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护士，拿着一个单子过来对我说：“赵平的家属，麻烦你把医药费结一下。”
我一愣，心说自己忘了这茬儿！我结果单子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那上面的数额已经达到了六位数，我怎么可能能拿得起？就算是我爸在，估计搜刮干净家底子，也没这么多钱吧。
我面露难色，说：“这个钱我拿不出，能不能先把手术做了，完事儿之后，再去慢慢还？”我心里盘算着，如果这事儿过去，我立马就辍学去宏远，还上这笔钱，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那个护士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说：“这可不行，医院有医院的规定。既然这样的话，我只能通知里面的赵医生终止手术了。”
我急了，说：“这事儿就不能商量一下吗？我还是个中学生，你让我怎么去拿出这些钱来？又不是不还，人命关天，先把人救回来不行吗？！”
那护士白了我一眼，说：“这里是医院，不是福利院。你打电话叫亲人吧，给你十分钟，没人交钱，我们只能停止手术。”
我彻底火了，丝毫不顾及这个护士是个女的，一把就把她领子扯住了，顶在墙上，低吼道，“你少废话，我爸有事儿，我就搞死你！我再说一遍，钱我肯定不会亏欠你们的，但是需要时间，你们先把人救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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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护士估计也是见多了我这样的，说：“这里是医院，你最好放开手，不然我可叫保安了。”
“说不清了是吧！”我感觉一股怒气直冲头顶，扬起拳头就打过去了。
这个时候的我，也是急疯了。他们要是不给我爸继续做手术，我爸不就死定了吗？
我刚要一拳打下去，一个人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回头一看，是张正。
张正依旧是一身西装，他松开了我的手，笑了一下，说：“你爸没告诉过你，别人怎么看不起你的，你就要怎么还回去？拳头，不一定能解决一切问题。”
说完，他从那女护士手里结果单子，唰唰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过去一张卡说：“没有密码，直接扣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