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海洋

.跟黄峙博一同离开实验中心的不止有牧浩洋，还有陆雯。
陆雯回去，不是参加作战行动，而是按照钱仲泰的吩咐，去拜会几位知名教授，为联名发起国家科技战略规划做准备。
因为接到了陆风烈打来的电话，所以黄峙博没有等牧浩洋与陆雯，上午就走了。
下午，牧浩洋与陆雯搭上了黄峙博为他们安排的专员运输机。
此时，牧浩洋已经冷静了下来。
黄峙博给他的不但是一个机会，还是一个挑战。
按照黄峙博的安排，他将以总参谋部特派技术参谋的身份前往东海舰队，随同海军特混舰队出海作战。亲赴战场的风险还是次要的，关键是牧浩洋承担了最重要的任务，即决定战役发起时间。
这个安排，在他的军衔上也体现了出来。
按照正常情况，牧浩洋应该是海军陆战队上校，而不是海军上校。
在编制上，这两种军衔有很大的区别。虽然海军陆战队有别于两栖部队，在编制上隶属于海军，而不是陆军，但是海军陆战队军官仅负责地面战斗，不参与舰队作战，也就不用为舰队作战承担责任。
黄峙博故意给了他海军上校的军衔，摆明了就是要他在舰队作战中获得发言权。
问题是，牧浩洋从来没有参与过舰队作战。
虽然在两栖突击部队的时候，跟随舰队执行过护航任务，在后来的秘密行动中，也上过潜艇，但是舰队作战与护航行动、以及潜艇参与的秘密行动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可以说有天壤之别。
牧浩洋有点后悔，他在海军学院呆了四年，竟然没有学过海军的专业课程！
还好，他只负责技术问题，并不参与战术决策。
更重要的是，能返回部队，让牧浩洋觉得有了用武之地。
在实验中心，除了审核项目开支之外，他基本上无所事事。在他看来，项目开支审核这类的工作，更应该交给专业会计。
想到不用成天跟一群沉默寡言的科学家呆在一起了，牧浩洋有点莫名兴奋。
“上校，是不是觉得解脱了？”
“解脱！？”牧浩洋回过神来，发现陆雯正盯着他。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很不喜欢实验中心的工作，早就想走了，是吧？”
“陆工，你可别乱说。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到了哪都能适应。”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什么表情？”
“开始的表情，还有黄总让你回去的时候，你那兴奋的样子。”陆雯笑了笑，说道，“我不是说你什么，在骨子里，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军人。虽然四年的大学生活，让你对科学技术有了更深的了解，但是与其他军人一样，你在乎的只是科学技术的现实价值，而不会像科学家那样去思考长远影响。”
“陆工，你是在表扬我，还是在批评我？”
“都是，因为我们既需要那些看得长远的科学家，也需要你这种把科技转化为实际力量的实干者。”
“那你是在表扬我了。”
“我清楚你的想法。”
“什么想法？”牧浩洋有点好奇。
“四年来，你错过了无数次的晋升机会，看着别人往上爬，自己却原地踏步。也许你之前没有感受到，可是现在肯定很有想法。机会就在眼前，所以你只想把握住机会，证明你的价值。”
“这难道有错吗？”
“当然没错，任何人的原动力都是实现个人价值，而且你选择了最正确的方式。”陆雯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但是作为朋友，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只看得到眼前的，那么永远别想成为黄峙博那样的统帅。”
牧浩洋的眉头跳了几下，没有接话。
“不要告诉我，你不想成为黄峙博那样的统帅。”
“拿坡伦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这么看来，我是说对了，那你更得学会像黄峙博那样思考问题。虽然以你目前的身份与地位，没有必要这么做，但是你至少得把眼光放得长远一些，不要急功近利，更不要局限在眼前。”
“陆工，这是你给我的忠告吗？”
“算是吧，毕竟我们是朋友。”
牧浩洋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知道黄峙博为什么这么器重你吗？”
牧浩洋摇了摇头，他并不觉得受到了重用。
“因为你身上有一种其他军人身上没有的气质。”
“什么气质？”
“大气。”
牧浩洋皱起眉头，没有明白陆雯的意思。
“在志愿军司令部，你就表现出了这种气质。”陆雯笑了笑，说道，“虽然在黄峙博钦点的‘五虎将’中，你排名最后，而且是唯一没有呆到战争结束的。目前看来，其他四个都比你混得好。戚凯威已经是总参谋部的作战处处长了、母祁铁负责空军装备开发、杨禹方离海军航空兵司令的位置也不远了，而周渝生在东海舰队干得风生水起，说不定这场战争结束后就会成为舰队司令。但是我敢肯定，他们四个的前程都比不上你，要不了十年，你就能取得比他们更大的成就。”
“陆工，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也没有必要跟你开玩笑。”陆雯非常严肃认真，“戚凯威得到重用，是因为他会说一不二的服从黄峙博的命令，而他领导的作战处实际由黄峙博说了算。母祁铁被派去管装备发展，是因为他太注重细节，严重缺乏大局观，技术岗位更适合他。杨禹方东奔西走，不是能力出众，而是更加善于协调各个部门，处理人际关系很有一手。至于周渝生，除非他能跳出潜艇部队的巢臼，不然在十年之后，他也只是个潜艇司令。”
“跟他们比起来，我好不了多少。”
“这是以前，而不是现在。其实就算在四年前，因为你来自特种部队，与各个军兵种都有接触，也比他们更加优秀。经过四年的学习，你掌握了这么多知识，而且对战争有非常直观的体会，难道还比他们差？不是我抬举你，而是在未来战争中，我们只有占领科技制高点才能取胜。可以想像，在未来军队中，官兵的素质必须全面提升，像你这种懂技术的军官必然得到重用。”
牧浩洋笑着摇了摇头，没答话。
“其实，在决定会学校深造的时候，你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吧？”
“没有，我是立即做出决定的，根本没有考虑过。”
“这么说，你要不是蠢货，就是天才。”
“陆工，你这话……”
“难道我说错了吗？”陆雯笑了笑，“只有蠢货才会在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离开炙手可热的高级参谋岗位，回到学校搞什么深造。也只有天才，才能在看透事情本质之后，用四年时间换取更加光明的前程。设想一下，如果当时你决定留下来，黄峙博肯定会想方设法的给你一次破例晋升机会，等到战争结束后再补上欠缺的学位。只是这样一来，你就得一直留在黄峙博身边，像他们四个那样，在繁忙的工作岗位上耗费青春，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如此重大的科研项目，也就没有可能获得这次机会。至于今后的发展，除非你肯放弃即将到手的将衔，不然最多在六十五岁的时候以上将身份退役。在既得利益面前，恐怕就算是你也会畏首畏尾吧。”
“陆工，你是预言家？”
“当然不是，不过我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了。”
“这么说，外面的传闻没有假。”
“什么传闻？”
“你与陆总的关系。”
陆雯愣了一下，说道：“牧浩洋，做人要大气，堂堂海军上校，不要像个八婆那样四处打听小道消息。”
“我可不是八婆。”
“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工，我不想跟你吵，其实你跟陆总是什么关系都不重要，因为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这话还像样，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这些事。”
“行，你说不提就不提。”
“也不要跟别人说。”
“这么说，你承认了？”
“我什么都没承认。”陆雯瞪了牧浩洋一眼，“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打小报告，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陆工，做人要大气。”
“我是女人，又不是男人，要什么大气？”
牧浩洋翻了下白眼，觉得没法跟陆雯讲道理。
“得了，我知道你不会乱说。”陆雯长出口气，说道，“见到老周，代我问好。不管怎么说，在朝鲜他也帮过我们。回来四年，我还从没与他见过面。要是有时间，我会去舟山找你们。”
“去舟山干嘛？”
“我这次还要去上海拜会几位大学教授，那边离舟山不远，顺道过去看看，不行吗？”
“当然行，舟山又不是我家，你想去就去了。”
“这么说，你是不欢迎我去了？”
牧浩洋愣了一下，知道陆雯话外有话，赶紧说道：“陆工，别这么专横好不好？我去舟山也只是去舰队报到，而且老周不一定会在基地里等你来访。你要想见他的话，先打电话约好时间。”
“见他个大头鬼，我没事找事，见他干嘛？”
牧浩洋翻了下白眼，没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再说的话，就要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