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夜行

杨宗保用手上下抚摸着杨凤凰的背部，安抚她的情绪，然后对沈家老爷子说：“请尊重我的妻子。”
妻子！
突然听到这个字眼，杨凤凰震惊的连自己还在生气的事都忘记了，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杨宗保。
“妻子？哼，你妻子到多。”沈家老爷子冷笑一声。
“承让，老爷子也不遑多让。”事关自己家人，杨宗保一步不退。
“你……”沈家老爷子一下子脸全红了。
“我们走。”杨宗保护着杨凤凰往外走。
“站住，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沈家老爷子是真的生气了，用手捶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水杯跳了起来，洒了几滴茶水在外面。
“我没想来啊！”杨宗保秉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继续和老爷子僵着。
“噗嗤……”日鬼再也忍不住了，偷偷笑了起来。
“你这次是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由不得你。”老爷子强调说。
“老爷子，你当真是以为杨家好欺负？”杨宗保突然用一种怪异的语调直视老爷子的眼睛。
“你什么意思？”沈家老爷子不敢置信，杨宗保敢这么对他说话。
“杨天明怕你，我可不怕你。杨家给了你这么多好处你以为都是你该得的？我就要为你抛头颅洒热血？广南的疫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在这个关头你让我过去是为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明年就换届了，你心目中的候选人估计就是你的大儿子沈惠民吧。把我弄过去无非有两个目的。第一让我远离这里，第二帮你儿子制造政绩。可惜这两点我都没兴趣。”杨宗保也没说明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带着杨凤凰就走了出去。
影子亮开车在院子外等着。
杨宗保上车之后，影子亮没多问开车就走。
……
“红邦……”沈家老爷子在杨宗保走了之后出言说：“杨宗保不能活着。”
“这个？”沈红邦犹豫了：“这个不好吧，人家也没怎样啊……”
“不行。”沈清廉从屋里出来了，刚才他一直都在，只是没露面。
“不行，就让我这么受气吗？”沈家老爷子发怒说。
沈清廉心里叹了口气。自家老爷子老了，越活越糊涂了。以前的事情红邦不知道，沈清廉还是略有耳闻。这些年杨天明对自己老爷子有求必应，但是那是因为老和尚躲在白佛寺不世出的原因。可是现在杨家老爷子开始出来活动了，那么在这个时候杀了杨宗保，后果……沈清廉不敢想像。那天老和尚话在他耳边兀自警醒，沈清廉绝对不会让老爷子一时糊涂，毁了一切的：“爸，你还知道沈柔为什么被送去杨家吗？”
沈清廉一句话让沈家老爷子更加生气：“你哥哥大选在即，杨宗保这样的意外不能留，红邦，你去解决。”
“我说了不行。”沈清廉挡在了沈红邦的面前：“大哥没有那个命的。”
“怎么没有？以我在军中的地位，沈惠民起码有五成的机会。”老爷子不服输的说。
“爸，你别这样做。哥的条件还不成熟。岳江，叶建涛都不是好惹的……”
“闭嘴……”沈家老爷子暴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沈红邦说：“去，给我去办好这件事。”
沈红邦平时与沈清廉比较亲近，所以一时之间为难的留在原地，左右不敢得罪。
“我是你老子，你敢不听我的？”见到小儿子竟然敢违抗自己，沈家老爷子由不得把桌子拍的劈啪作响，甚至把桌上的茶杯一下子掀翻在地。
滚烫的茶水溅了沈清廉一身，沈清廉不敢动弹，但是一步不让。
“还不快去……”
沈红邦见再不出去老爷子真要高血压了，所以只能表面上答应着退出了房间。出了院子之后，沈红邦靠在院子外的墙上抽烟，并没有立刻离去。
不久，沈清廉终于从老爷子那里脱身而出。出了院子就四处张望，在拐角一把抓住了沈红邦的胳膊：“别做傻事。”
沈红邦被沈清廉捏的手腕疼，急忙哀叫到：“你放开我啊，我这不是在这里等着你吗？”
沈清廉一听知道沈红邦心里有松动，恢复了冷静，整理了一下着装。
“哥，到底为什么啊？你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善良的？咱们家能有如今的地位，也不是干干净净，怎么就这一次这么心软？还只是你不愿意咱大哥……”沈红邦恶意的猜测。
“开什么玩笑，别瞎胡说。你说沈惠民是有那命的人吗？”沈清廉苦笑。
“这也是那老和尚说的？”沈红邦不屑。
“……”沈清廉没说话，又没有否认。
“不是我说你，哥，你也太迷信了吧，有点中毒了。”沈红邦不以为然。虽然不想害杨宗保，可是见沈清廉老这么疑神疑鬼也不是个事，心里自然有气：“你越是这样，我到越是想碰碰那杨宗保。”
“别胡闹，你还不知道他的性子？忘记上次沈柔闹出事的教训你忘记了？”沈清廉让沈红邦想起了那场难堪。
“哼，哥，我倒是要会会他。”沈红邦说罢就要走。
“你别闹了。”沈清廉跟在沈红邦身后苦口婆心的劝：“你就当做不知道，出去躲几天。等事情过了，我再通知你回来。”
“哥，到底是为什么？你说。”沈红邦为的就是逼沈清廉说出缘由。
“沈家这么些年，在大问题上一次也没错过，你以为是为什么？”沈清廉反问。
“因为那个老和尚？”沈红邦回答后冷笑一声：“迷信。”
“你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是迷信？到了他那地步的人，这世上事情的变化在他的眼里就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大势的趋势是很明白的，比咱们看得透。”沈清廉终于把话说明白了。
“那么神？”沈红邦信了几分。
“李斯，魏征是假的？”沈清廉现在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怕沈红邦撂挑子。
“……”沈红邦一口抽完了手里的烟，然后扔在地上用脚尖踩灭了烟头：“我去会会他。”
“别胡来。”沈清廉再次拉住自家弟弟：“留条后路吧。”
“为什么？还有谁能够威胁到咱们？现在谁敢惹咱们家？”沈红邦不以为然。
“一朝帝王一朝臣……”
不需沈清廉多说，沈红邦也不是庸才，自然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可是老爷子的吩咐也不能置之不理，沈红邦绕过沈清廉走了。
沈清廉看着沈红邦的背影，知道他那里不用多虑了。回头看了看沈家小院，摇了摇头，走了。
……
杨宗保从沈家出来之后，就坐车连夜往杨宅赶。因为他心里始终觉得出事了。
回到座头市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半夜了。芙蓉道主路上两边有在露天喝咖啡的，也有慢跑的，但是都被杨宗保的车吸引了。并不是杨宗保的车有什么特殊的，只是虽然光线不好，大家还是见到了车里坐着的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杨宗保，所以感到惊奇。
车子驶进杨宅，下车后，最先见到还是老太太。
“回来了？”老太太硬朗，没多大变化。
“嗯。”杨宗保上前搀扶着老太太，一块进房。
“沈柔回来了。”老太太看了看杨宗保的脸色，见他没有异样才继续说下去：“杨硕那身体……”
“知道了。”杨宗保不说答应也不否决。
“你看着办吧。”老太太在这件事情上虽杨宗保。
上了红砖房的二楼，这里什么都没变，梅叔已经做了一桌子的饭菜，等待着。
“吃饭吧。”老太太入座首席，众人依次落座。
饭菜可口，但是杨宗保没什么心思吃饭，夹了几口饭菜，就停住了筷子：“家里出什么事没？”
“……”老太太盯着杨宗保看了几秒钟，然后对周围人开口说：“都出去吧，我和宗保说话。”
杨凤凰和梅叔起身，带着日鬼影子亮下去了。
等人影都不见了，老太太这才开口了：“你爷爷去了。”
轰的一声，杨宗保只觉得脑袋里一声巨响，双手不知道该放在何处。虽然他表面上和老和尚不和，也喜欢顶撞老和尚，可是现在才发现，一直以来隐隐有老和尚的存在，他做事才那么不计较后果。
好半天，杨宗保才笑话了这个消息：“在哪里？”
“跟我来。”
杨宗保搀扶着老太太往竹林书房走去。
“就在那里。”老太太停在了竹林外面用手一指。
杨宗保放下了老太太的手臂，自己上前，站在小土包的面前，心里空空的，没什么思想。
“老太太……”梅叔寻找痕迹过来了。
“我们先回去吧。”老太太知道杨宗保还需要很久，所以并不打扰。
往回走的时候，恰巧日鬼赶来。
老太太淡淡的说了就：“看好你主子，别让人打扰。”
日鬼对老太太的雷霆手段记忆犹新，只是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杨宗保坐在地上，背靠着竹子，一脚曲着，一脚伸着……
杨宗保确实没想到这个小土包竟然是老和尚最后的归宿。
“就等不及再见我一面？”杨宗保叹了口气：“心也蛮狠的……”话音落了，竟然不知道后话如何接下去了。
……
日鬼等到天明，见杨宗保远远走来，上前询问：“老板……”
“我要睡一觉。”杨宗保堵住了日鬼的嘴巴，不想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