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夜行

“孩子叫什么？”杨宗保突然问。
“江松。”老人一点都不意外杨宗保会问起孩子的名字，回答的是一点迟疑都没有。
“名不副实。”杨宗保毫无顾忌的评价少年的名字。
“以前没出事之前，那孩子也还算是积极向上。可是自从他爸妈过世之后，就变了。这一年以来，他就那样拒绝治疗。这次找你来，也是那人说这事只有你能解决。”老人把自己饭盒里的饭菜吃完之后说。
“谁？”杨宗保问。
“这个不方便说。”老人拒绝透露是谁介绍杨宗保。
“恐怕恕难从命。”杨宗保压根不吃这套：“我资历不够。”
“如果你说你资历不够，那么整个天朝敢说有资格的没几个。”老人朝后招了招手。
罗杰上前把一叠资料放在了老人的面前。
“知道是啥？”老人问。
“啥？”杨宗保抽空在吃饭之余扫了几眼。
“你过往的经历啊。真可谓丰富至极。”老人似笑非笑，胸有成竹。
“哪里，随便混混。”杨宗保完全不在意。
“你混混的水平可真高。”老人也不介意杨宗保的态度：“可是你不觉得缺点什么？”
“缺什么？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杨宗保对花蟹的兴趣比其它的大。
“我可以弥补你所欠缺的东西。”
杨宗保的动作慢了下来，老人很满意：“条件只有一个，就是治好江松。”
“您有那资格吗？”杨宗保问。
“整个天朝没人比我更有资格。”
老人一时之间，气场大开，风头无二，果然位高权重。
杨宗保盯了老人有几分钟的时间，终于失笑：“好吧。”说完就端着饭盘走了出去。
……
不多时，在杨宗保刚才所坐的位置上，多了一个老和尚。
“你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又枯瘦了许多。”老人似乎并不意外老和尚会出现。
“杨师傅。”罗杰对老和尚倒是相当的尊重。
“嗯，罗杰你的武功又精进了。”老和尚慧眼如炬，很快发现了罗杰的武功有进展。
“多亏杨师傅提点。”罗杰给老和尚抱了个拳，行了个武人的礼节。
“好说。”老和尚摆摆手，表示不必挂怀。
“好了，你俩别互相恭维了。”老人打断两人的对话。
“江老头你妒忌。”老和尚在老人面前还有点笑脸。
“好了，说正经的。你家那小子真能治病？”虽然杨宗保的经历确实丰富，但是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让人生疑。
“你不会以貌取人吧？”老和尚眯起了眼睛：“想当年，你可不是这样的。”
“想当年，我儿子媳妇还没去世呢。”
老人一句话，让老和尚也察觉到了英雄迟暮的悲哀。
“我家那小子如何？还入得了您老的法眼？”老和尚转移话题。
“一般，比当初我徒弟可差得远了。勉勉强强够资格。”老人对杨宗保挑挑拣拣。
“得了吧，你是心里偷着乐吧。”老和尚不以为然。
“你为什么自己不教？”老人问。
“你可是帝师。”老和尚认真的说。
“好吧，但是不知道会成就他到哪一步。毕竟他现在的智慧不足，少年的桀骜不驯还是致命的缺点。”老人也不好再推辞。
“一言为定。”老和尚微微一笑。
“吃点？”老人指着自助餐问。
“不用，修禅呢。”老和尚拒绝了。
“辟谷了？”老人问。
“怎么可能？那是传说中的境界，我也就三天进食一次。”老和尚老实说。
“你的秘密总是那么多。”老人叹了口气，不能理解老友的思想。
……
杨宗保吃饱喝足之后，为了消食自然的在院子里散步。疗养院的设施还真的很好，后山就连温泉都挖了好几个。
温泉都是裸泡不穿衣服也行，最重要的是不要钱，杨宗保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恨不得凑上一脚。
一入温泉，淡淡的硫磺味道就侵入杨宗保的鼻子，让他特别的有安全感。或许是大中午，没谁像杨宗保一样吃饱饭没事来泡温泉，整个露天池子就只有杨宗保一个人，他泡得全身酥软，十分的惬意。
突然感觉到另外一边有人入水，但是中间和杨宗保隔着一块石头，看不清楚。难得有人和杨宗保有同样的兴趣，虽然看不见，可是是同道之人，杨宗保也有些心心相惜。
可是对方并不安稳，竟然渐渐的绕过大石头，向杨宗保这边走了过来。
温泉上烟雾缭绕，起初看不见对方的摸样，直到双方之间的距离不到3米。
“是你？”
杨宗保没想到对方认识自己，仔细的看了几眼之后，发现还真是熟人：“赵娇。”
“你怎么在这里？”赵娇一见杨宗保，血气一下子冲上了大脑。
“哦，来办事。”杨宗保说。
“你……”见到仇人杨宗保，赵娇一时把所有的手段都给忘记了。
“麻烦您，让让，挡着我了。”赵娇不说话，杨宗保却有话说。
“你……”赵娇被顶得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宗保见赵娇半天没动弹，索性站起了身，自行离开。
“站住……”赵娇在后面跳脚。
但是杨宗保却没有停下脚步。
没想到在疗养院里都能见到那野蛮女，杨宗保泡澡的心情全被破坏了，想起六楼还等着的少年，杨宗保觉得自己该尽尽义务了。所以转个身就上楼了。
没有提前的通知，杨宗保推开了病房门。
少年还是那样脸朝着窗外，漠然的靠在病床上。
“哟，还在悲悯春秋呢？”杨宗保一开口，就忍不住讽刺。
少年脸还是朝着窗外的，但是细心的杨宗保发现他在听到自己声音的时候全身颤抖了一下。心里狂笑，这小子还和他装呢。
“不理我。”
走了过去，杨宗保出其不意的就要揭开被子，但是发现被子的一角被少年死死的抓在手里。
“终于有反应了？”杨宗保松开了手。
“你不是不给我治疗吗？”少年嘲笑说：“怎么？贪图我爷爷什么好处了？”
“好处？嗯，是有点。”杨宗保爽快的承认了。
“你……不要脸……”少年很少遇到杨宗保这么无耻的人，所以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咱们现在来治疗吧。”杨宗保也不罗嗦，准备开工。
“不用，我不需要你救。”少年还在坚持。
“为什么？你难道真的不想再站起来？”杨宗保明明在少年的眼中看到了希望，但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拒绝治疗。
“我下半身没感觉，绝对站不起来。”少年咬着牙说。
“你为什么断定不行？”杨宗保问。
“我……我大小便失禁了……”少年含着眼泪把自己的弱点喊了出来。
“……”杨宗保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少年。
少年抽噎了几下，发现杨宗保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他表示同情或者安慰。所以停止了抽噎，瞪视着杨宗保。
“说完了？”杨宗保抠了抠耳朵，问。
“你……”少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住了。
“说完了，等着我。”杨宗保风风火火冲出了病房，留下了目瞪口呆的江松。
……
在江松隔壁的房间，老人对罗杰说：“跟上去。”
“是。”罗杰出门了。
杨宗保也没走多远，在疗养院门口才想起自己没带钱。正巧远远瞧见罗杰，于是热情的打招呼：“罗杰……”
罗杰本来跟的好好的，就是在杨宗保出门的一刹那跟丢了几秒钟。刚走出门口，就被突然蹿出来的杨宗保给叫住了。
“……”不情愿的走到杨宗保的面前，罗杰等着杨宗保要说啥。
“有钱没？”杨宗保神秘兮兮的问。
“啊？”罗杰也没想到杨宗保会问这。
“送我去药店买点东西。”杨宗保拉着罗杰就走。
“不去。”罗杰在原地纹丝不动，任凭杨宗保怎样拉扯。
“这是为了给江松治病。”杨宗保搬出了江松的名号。
不一会儿，坐在车上的杨宗保不止一次的称赞自己明智：给江松治病的名头很好用。
到了最近的药店门口，杨宗保让罗杰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买。
“买了什么？”罗杰在杨宗保上车之后问。
“祖传秘方。”杨宗保四个字封住了罗杰的嘴巴，
……
江松在杨宗保走后，眼泪就没停过，以为杨宗保不管他了。人就是这样，要不然没有希望，一旦被激起希望情绪就会被放大。杨宗保的来去显然在江松看来是放弃他了。
“怎么啦？还哭上了？”杨宗保一进病房就发现了江松哭红了眼睛。
“……”见杨宗保去而复返，江松心收起了眼泪，不让杨宗保笑话。
“你十四了？”杨宗保强调的问了句。
“嗯。”江松回答声中带着鼻音。
“你以前有没有半夜洗裤子？”杨宗保隐晦的问了句。
“嗯。”江松也听明白了，红着脸点点头。
“多大的时候？”杨宗保继续问。
“12.”蚊子一样的小声。
“那就好，把这吃了。”杨宗保递过去了一颗白色的药丸。
“什么东西？”江松接过去问。
“快吃，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杨宗保催促说：“要我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