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局

第五倾城想起了自己从家中出来的目的，想起了父母满带希冀的双眼，也想起了族人的祝福，她没有像越风和初海一样有片刻的迟疑，直接对着穆迟意道：“师父，我选择和你一起去焕海界。”
——一语惊人。
穆迟意从没有想过，第五倾城会是最不犹豫，最干脆地要和自己去焕海界的弟子，她甚至从不敢确定，第五倾城是否愿意和自己一起前去焕海界。
而今天，她终于问出了口，也终于得到了答案。
一个让她欣喜的答案！
不过，穆迟意并没有因此而乱了手脚，她望着第五倾城，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说道：“倾城，这不是儿戏，不像是从红叶洞府去紫旭洞府，也不像是从逍遥剑派去泗水湖，它是两个界面，在我们没有足够实力面前，不可能随意穿梭在不同的界面，我们兴许会在焕海界生存数十年，甚至数百年，而这段时间内，你都不能回澎湖界，不管澎湖界发生了什么大事。得知了这个事实后，你确定还要和我去焕海界吗？”
穆迟意刚刚说完这段话，第五倾城就不由笑了：“师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想让我思考清楚，可是我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这么确定过我自己的选择。师父，你二十岁，我也二十岁，我们是一样的年纪，你不该把我当做小孩一样看待，你能够挑起为家族报仇的重担，我怎么可能连去焕海界过个数十载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第五倾城的一席话，让穆迟意终于确定了她并不是玩笑，而是很认真地定夺过这个选择，她不了解第五倾城，不清楚她曾经生活的背景。她知道自己可以问，如果她问了，不管是真是假，第五倾城都会给她一个答案，可是穆迟意不想这么做。
她心中有一种感觉，现在还不到问出事实的时候，她来逍遥剑派的原因，她坚定不移选择和自己去焕海界的原因。
——否则，他们的关系将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穆迟意一向相信自己的感觉，所以她选择缄默，吩咐第五倾城好好分配好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后，她向最后一个石室走去，留下石室内的第五倾城惬意地吃了一块雪鬽精，喝了一口茶，继而又躺回了她自己制作的床铺之上，她还没有睡够，要趁着前去焕海界之前，睡饱。
并不知道第五倾城又继续睡觉的穆迟意向叶蓁蓁的石室走去，只是在她还没走到叶蓁蓁屋前的时候，就见到了正在石室门外舞剑的她。
她所处的石室地理位置最为偏僻，旁边有一大块的空地，绿柳成荫，空气清新，怪不得叶蓁蓁会选择走出石室，在空地上舞剑。
是的，她在舞剑，并非在修炼剑法。
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巧夺天工，她的神色安然闲逸，自在惬意。她似乎醉在了自己的舞剑之中，不可自拔。
穆迟意就那样不远不近地站在原地看着叶蓁蓁的动作，一遍流畅自如地挥洒完后，她的剑芒甚至更为碧绿，幽远。
直到此时，叶蓁蓁才发现了不远处的穆迟意，她一脸讶异地转向穆迟意所在的方向：“师父，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正好看你在舞剑，所以没有打扰。”
“让你见笑了。”叶蓁蓁的脸上一红，不知道是因为舞剑的缘故，还是真觉得让她看了笑话。
穆迟意认真地看着叶蓁蓁，赞叹道：“不，你的剑舞地很出色，我几乎都要看痴了。”
叶蓁蓁本不愿意相信穆迟意的这番言辞，可是她眼神之中没有丝毫保留的赞美，让心中有所怀疑的叶蓁蓁终于相信了。她的心中，对穆迟意的态度有了转变，从单纯的羡慕和佩服，再加深到知己。
是的，穆迟意竟然懂她的舞剑，那所有人都不理解的舞剑之姿，被穆迟意认可了。不是奉承，不是敷衍，而是三个让她感动的词：看痴了。
收回明月剑，叶蓁蓁这才问起穆迟意的来意：“师父，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话吧。”
“好。”叶蓁蓁点点头，带着穆迟意在一株绿树下席地而坐。
“蓁蓁，我可以问下你来逍遥剑派的原因吗？”穆迟意不是没有猜测过叶蓁蓁来逍遥剑派的原因，不是没有猜测过她选择自己的原因，但纵有千万种可能，她依旧想要从叶蓁蓁口中，得到最真诚的答案。
叶蓁蓁和第五倾城两个人不同，她已经对叶叶蓁蓁有所了解，甚至两人的关系还不仅仅限于师徒，所以，她想把这层关系理清。
叶蓁蓁听到穆迟意的这个问题，心中不由想到果然如此。她知道，当穆迟意发现自己认识橙衣和温文韬的时候，她就会问出这个问题，也会猜测到自己和叶覃有所关系，只是叶蓁蓁没有想到，穆迟意会问得这么早，早到她都没有做好准备。
“师父，这件事情还要从我第一次见到叶覃的时候说起。”叶蓁蓁的目光不由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透过澄澈的湖水，她似乎见到了自己久远的过去，那不堪入目的过去。
叶青云用最为残忍和恶毒的方式，一遍遍暴打和折磨，让她遍体鳞伤，她咬牙忍着，不让自己痛哭出来，那是一段最为艰难的岁月，痛苦到叶蓁蓁每每想起的时候，都会从噩梦中惊醒，都会一遍遍心伤。
那是她的父亲，却是她的地狱，她从来没有受过那般折磨和刑法，她就像所有犯了叶家家规的仆从一般，任父亲一遍遍欺凌，却不让她死去。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就会在地狱中活下去了，却没有想到，八岁那年，她会见到一个新的希望。
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她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她能够感受到自己鲜血顺着脸颊滑落，至于身上的感觉，都已经渐渐辨识不清了。
就在一片混沌之中，她突然听到了一声从未听过的声音。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