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魂

宗涛说完，扔了手上的枯草，拍拍手上的尘土，直起身。
“五哥六哥，我们去村子里转转。”
高继成说：“队长，七里冲少说有十几户人家，不可能家家去查吧。这样目标太大。”
宗涛微微一笑：“当然不必。村屋集中处，不是奸细理想的活动地点，”
何大山顿悟，“那么是比较偏僻的村居？”
宗涛点点头。高继成冒出一句：“还要人口较少的住户，再就是比较懒惰的人，”
宗涛赞赏地点头。
这一说三喜猛地记起一人。
“队长，村西有个叫孙小平的人，老娘不久前过世，现在独身一人。那地方比较偏僻，离最近的农户也有几十米，重要的是，他是个游手好闲的人。”
宗涛眉毛一扬，立即说：“十二弟，快去打谷场看看，他去了没有？”
三喜应了一声，刚要举步，忽见孙小平慢腾腾地往打谷场走，眼光不时向这边扫来。
这个小坡坎离通往打谷场的土路有几十米远，坡坎地势较高，可以看清坡下的山道。不过却有一个斜角，不十分留意，下面看这里不太容易。
“队长，路上那个人正是村西的房主孙小平。”
宗涛溜了一眼。孙小平见有人扫上他，赶紧低着头快步走向打谷场。
打谷场此时锣鼓声一片，二胡横笛，乐声悠扬，戏就要开演了。
宗涛小声说：“十二弟，你带五哥到打谷场，盯住这个人。我和六哥到位孙小平的房子边转转。”
三喜拉着何大山走了，宗涛带着高继成，悄悄转到村西的房子。
宗涛和高继成轻手轻脚摸到村西。果然一间低矮的土坯房孤零零地立在山脚处。宗涛眼睛　亮，打个手势让高继成跟在身后，贴上墙根绕到后面。这一看，宗涛心里有底。
这间土坯房的后门正对着后山，只有十几米便可进入林子。
高继成刚要开口，忽听屋子里有轻微的动静。两人对视一眼。
宗涛打了个哈哈：“高兄，七里冲风景无边，是个好去处。不过路不好走。看你，带错了地方吧？戏已开演，快走。”
高继成笑道：“高家冲峰回路转，我哪里知道？现在口渴了，讨口水喝吧。”
高继成挺机灵，想借机探探屋里的虚实。
宗涛说：“你看门都关上，屋里有人吗？说不定看戏去了。”
高继成没有回答，转到大门，轻轻叩门。
“有人吗？老乡，讨口水喝。”
屋里分明有动静，却无人应答。
宗涛扫了高继成一眼，哈哈大笑：“我说没人吧？走，还是场子里去，兴许那里有茶水。”
两人有说有笑，离开孙小平的房子。快到打谷场，高继成小声说：“队长，我觉得那屋子里有人。”
宗涛微微一笑：“有人就对了，现在可以断定，这个房东就是刘其山的联络点。”
“那就叫八弟他们把里面的人抓起来！”
宗涛连连摇头：“留着引出山寨的奸细！”
高继成明白过来，不再说话，二人进了戏场。
宗涛发现孙小平站在戏场西边，看到他们进场，扫了一眼扭过面。高继成想往孙小平身边靠，宗涛一把拽住，径直走到场子东边。
“不管他？”
宗涛哦了一声：“看戏看戏。”
宗涛发现三喜也在场子东边，离他不远，正踮着脚尖不停向西边张望，便轻轻凑过去，拽了他一把，用目光示意。三喜便不再他顾。
宗涛心里有数，林子里还有十来个弟兄，必拭目以待，他们不必打草惊蛇。
孙小平看到刚才溜见的几个人都场子东边去了，自以为得计，看了一会戏，忍不住好奇心起，悄悄离开打谷场，摸到有图案的山坡前。
图案如故，没有半分变动，孙小平相信那几个人只是偶然撞见，好奇。
孙小平再也无心看戏，悄悄折回家。
他却不知道，此刻行踪已被人盯上。
李二虎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藏在林子里，忽见宗涛等人在不远处的山坡前察看什么，好奇心顿起，待宗涛等走后，拉着侯小喜悄悄跑过来，发现是图案，顿时有所悟，忙拉着侯小喜潜入林子。
李二虎决定来个守株待兔。
这一次真让李二虎逮住了。本来作为情报人员，孙小平应谨言慎行，可惜他没有经过系统培训，临时拉上阵的，所以警觉性并不高，这时来到这个山坎，被李二虎盯上。
李二虎外表粗鲁，其实却是个有心机的人。看到孙小平折向村西，李二虎觉得有异，拍了侯小喜一掌，两人傍着林子，跟在孙小平身后。
孙小平回到门前，警觉地回头张望，没发现身后有人，举手叩门。这叩门声三长两短，很快门吱呀开了，探出老林的脑袋。
“这么快回来了？”
孙小平没搭话，侧身进门，回身上了闩，把老林拉到房里。
“今天看到几个人在那图案有逗留。”
老林问：“男的女的？”
“都是男的。”
老林有点失望，半响嗔道：“我就说你多此一举！黑狐如来，必然主动留下标记，你这么一弄，他反而不敢现身。“
原来孙小平看到戏班进村，想起刘其山的话，潜到那处僻静山坎下，做了个标识。他本想戏班的内线复音，谁知一天过去，一无所获。
孙小平不服气地说：“我还不是想早点完成队长交给的任务”
老林瞪了孙小平一眼，“刚才有人房前屋后转悠。”
孙小平吓了一跳：“什么人？”
“听口音是本地的，来讨水喝。”
孙小平紧张地问：“你开门没有？”
老林睨了孙小平一眼：“我有那么傻吗？”
孙小平吁了一口气：“讨水喝的？天气这么热，邻村的人赶路，许是真的渴了。”
孙小平大大咧咧，老林一时也没证据，无可奈何地说：“就你自作聪明，现在好了，什么都没探到。”
孙小平说：“我就奇怪，我们主动召他，他怎么还藏藏掖掖的！”
“黑狐藏身山寨，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哪能　随便露脸！”
“现在怎么办？”
老林没回答，反问道：“戏班还会在这里演出多久？”
孙小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义演，想演多久就多久呗。”
孙小平急功近利，不想弄巧成拙，老林窝了一肚子气。
“算了，我把这个情况向队长汇报，看队长有什么指示。”
老林说完，起身开了后门，后山上看了一眼，回头对孙小平说：“现在你就装着老老实实看戏，不要节外生枝！”
孙小平嘿嘿一笑。
老林瞅着附近无人，戴上旧草帽，溜进后山里。
灌木丛中，两双眼睛死死地盯上老林。
看到老林走远，侯小喜欲起身，李二虎一把按住。
原来李二虎跟过来，附上墙壁，里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后闻老林要回城，李二虎赶紧把侯小喜拽进林子里。幸好灌木丛密，老林几乎与李二虎擦身而过，却没发现他们。
李二虎把侯小喜拉到林子中间，沿着岗脊往打谷场方向走。侯小喜说：“放过他们了？”
李二虎说：“这事得向队长汇报，听队长的。”
侯小喜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