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边的台阶上坐下,她无力地抱紧双腿缩成一团,把头埋在双膝中想要寻找那一星半点的温暖。
突然,她发现自己再也没有了眼泪,只有心脏的地方仍在隐隐约约地揪着痛。他的脸,他的笑容,他曾说过的话,他曾深情留下的吻……现在都像是炽热的烙铁一样,折磨着,烫烙着她的皮肤下的每一根神经。
这是这世上最残酷的刑罚,无情地掏空着她的身体和心灵。
……
神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接受这样的惩罚?
如果我前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今世理应受到这样的惩罚吧?
神啊。宽恕我吧。宽恕我的罪。
……
浩宇的理智告诉自己,他不应该不顾倩容的追喊就这样从club里面冲出来。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无法控制去关心她的心情。这也许不过是一种同情,他不确定。
他奔跑在街道上,在这冷清的雨中寻找着她的身影。找到她时,心里却没有任何放下心来的感觉。她蜷缩在那里,好像这世上没有一个角落是她的容身之处。那一秒,他的心难以自控地抽痛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是用手中的伞为她挡去这无情的风雨。不知过了多久,当小雨恍惚地抬头看时,他的身体早已经被雨水淋了个透。
他不发一语,动作利落地把她放在自己的背上。她的身体很轻,脸庞冰凉。他背着她,就那样安静地行走在这雨幕中。
嘿。支持住。这世上有那么多的痛苦,不要轻易地倒下。
嘿。对不起。你的伤痛,我帮不了你。
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向你保证。
……
第二天,小雨没能从床上起来。再怎么努力,她还是一直昏睡着。她在发烧,全身疼得像火烧一样。
“好难受……好难受……救命啊。”她痛苦地呻吟着,却没有人可以听见。
这时,温咛的电话像救星一样响起。她艰难地拿起手机,神智已经不再清醒。
“喂?小雨吗?我今天有空。下班后,出来吃饭吧。我请你吃……”
“咛姐姐……救命……救救我……”
“你怎么了?小雨?小雨?”
小雨的声音消失在电话那头……
“小雨?你怎么了?说话啊。……”温咛挂上手机,立即慌了神。不管三七二十一,没敲门就冲进了夏骏容的办公室。
“你什么时候又学会进来不敲门了?”夏骏容说。
“快点。快点带我去找小雨。快一点。”温咛心急如焚地开口。
夏骏容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我说了。快点带我去找小雨。我要马上见到她。你听清楚了没有?我要去你家找她。”温咛急地加大了音量。
“你怎么会知道她?”夏骏容吃惊地看着她焦急的脸。
“我稍后再跟你解释。反正,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是好朋友。可以了吗?现在赶快带我去找她。我拜托你。”温咛冲到他旁边,拉过他的胳膊,央求地说。
夏骏容放开她的手,表情像是石头。“她的事我不关我的事。还有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想去哪里?”
“她的事不关你的事是什么意思?”温咛的心揪了一下,“你不是她的大哥吗?”
“出去。”夏骏容不客气地吼着,“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出去。”
温咛难以置信看着他,极力地忍住自己的怒火。“好。夏总。我今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我发誓。但是拜托你。现在马上带我去见她。拜托你。”
“我已经说过了。不关我的事。出去。”
“快点带我去找她。不关你的事但是关我的事。是关我很重要的事。她出事了。她刚才在电话里跟我喊救命。我要马上见到她。马上。马上。”她狂吼着抓起他的手,眼眶里涌出泪水。
骏容有些动容地看着她,这才拿起车钥匙往外走。温咛抹干泪,跟着走出去。
车驶进夏家以后,她一路狂奔,直奔夏骏容说的小屋。冲进小屋,小雨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
“小雨。小雨。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你醒醒。”伸手摸摸她的头,滚烫得不行。
“咛……姐姐。我好难受。我……想回家。”小雨意识不清得喃喃自语着,脸色苍白。
“我来了。你不要怕。不要怕。”温咛扶起她,心疼地流下了眼泪。二话不说地背起她,走出小屋,绕过夏骏容小跑起来。
夏骏容没有追上去,脚像绑了铅块一样。他竟然会因为温咛那责怪的眼神而感到不舒服。
温咛大汗淋淋地把小雨背到医院的急症病房,守在她的床边,寸步不离。
病房里,点滴输了一瓶又一瓶。当医生告诉她,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之后,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办完住院手续,温咛在走廊上碰上姗姗来迟的夏骏容。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表情冷淡地从他旁边走过。
夏骏容却拉住她。“怎么样了?”
温咛冷笑了一声,放开他的手。“不关你的事。”
夏骏容板着脸,一把抓过她的手,冲到了医院门口。
“放手。”温咛好不容易挣脱出他的手,“我没有时间应付你们这么没有人性的有钱人。我还要去照顾我的好朋友。”
“你现在的态度算什么?”夏骏容生气地喊着,“我做错了什么?你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可是什么也没有做错。所以请你不要用这种态度对我。”
温咛干笑了几声,觉得难以置信。“对。你是没有做错。你做得很对。你们一家人都做得很对。”
“你笑什么?把话说清楚。”
“你知不知道?医生说,如果再晚送来一分钟地话,小雨就死定了。”温咛再也忍不住,火山爆发了,“你们家就是这样对待她的吗?让她一个人住在那个旧屋子里。连她生病了也不知道。她不是你的妹妹吗?她可是你的亲生妹妹啊。
“亲生妹妹在家里病得快死了。反而是我这个外人第一个知道。在你们的眼里,她就这么不值得一提吗?就算是陌生人要死了,你也会人道地看上一眼吧。是不是真的要等到她死了,你才会想起来她是你妹妹?你回答我。”
“那我情愿那个时候死的是她。不是我妈。”夏骏容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脱口而出。
温咛红了眼睛,伸手就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你这个坏蛋。”
夏骏容冷冷地笑了笑,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还了她一个耳光。“那你就给我牢牢记住。我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温咛的脸上像火烧一样,怒视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眼眶里的眼泪不争气地打着转。突然间,她分不清是脸上的痛还是心里的痛。
夏骏容,为什么你会让我这么难过?你真的是一个大坏蛋。我永远都讨厌你。
在医院里昏睡了两天,小雨才逐渐清醒过来。温咛守着她,已经几天没有合过眼。
当小雨发现守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温咛的时候,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可怜地落泪。
“怎么才醒过来就哭?”温咛欣喜地看着她,忍不住责备地说。
“对不起。”
“什么也不要说了。医生说,这次你病得不轻。所以一定要听我的话。要养好病。知道吗?”温咛像家长一样语重心长地说。
小雨点头,安心地在温咛的守护下继续睡过去。
温咛坐在床边扶摸着她的头发,想起她心里的苦就会忍不住红了眼眶。如果可以,她想就一直这样护着她。不再让她受一点苦。
在温咛的精心护理下,小雨也一天天地康复起来。元赫的事,也一点一点地从小雨的口中得知。温咛没有数落她,只是默默地陪伴着她。这些天,徐管家为了交差,来看过一眼,之后便没有再来过。
小雨并不感到凄凉,也许只要有温咛一个人,她就已经感到满足。
“为什么你从来不和我说呢?”温咛一边削苹果,一边轻声问。
“说……什么?”
“你在那个家……过得并不好吧?”温咛有些生气地看着她,“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不会让你在那里受苦的。”
“我……”小雨不知该怎么回答,“没受什么苦啊。那是我的家嘛,我怎么会受苦呢。”
“你有自虐症吗?你把他们当亲人。可是他们并没有。你又何必还这么在乎他们呢?”温咛一时之间没有办法理解。
“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他们并不在乎我。但是,只要我在乎他们就够了。就算只能够像这样在他们的身边,我也愿意。”小雨执着地说着。
温咛哑口无言地看着她,手里的苹果只削了一半。
“咛姐姐。只有你能够明白我对他们的那种心情。所以,不要阻止我。好不好?”
“就是因为我太明白你,所以我才更清楚你这样做一点也不值得啊。这又是何苦呢。你这样,只有我会为你心痛。只有我会为你担心。你明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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