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嫂子和张婧一前一后的从村委楼前朝家跑,跑到家时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淋,就差没伸出舌头像狗喘气。
到家,吴嫂子也顾不得累,开门,蹿进楼,继续小跑:“小婧,快去收拾你的东西跟我回外婆家。”
张婧累得快瘫坐下去,抚着大门框,哭着问:“妈,我爸……我爸究竟是谁?”她怎么可能是野种?明明乐韵才是野种。
“回外婆家我再告诉你,快去收拾值钱的东西,越快越好。”吴嫂子又急又气,都这个时候了还问那些干什么。
张婧一屁股坐下去,坐在门前地上,哇的放声大哭,她真的是野种?!
吴嫂子气得想呼女儿巴掌,可也没时间顾她,跑上楼飞奔进女儿卧室,打开衣柜将一些衣服和比较值钱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进她从学校带回来的皮箱里拖到外面,再回自己卧室翻箱倒柜的拿出金首饰装行李箱里,再往箱子里塞衣服。
张婧满脑子都被“野种”两个字充斥着,哭得稀喱哗啦,一塌糊涂,隐约见有人走近,抬头望一眼,看到是自己叫了十几年爸爸的人,一时张着嘴巴,忘记了哭。
匆匆跑回家的张科,看到在门口哭得天崩地裂的张婧,理都没理,带着一身的火气进家门,直冲楼梯,一口气冲上二楼,看到放走廊上的皮箱,飞奔往自己睡觉的房间。
跑到门口看到吴玲玲胡乱的往箱子里塞衣服,就知道她想逃,冲走过去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一巴掌呼了过去。
吴嫂子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见是张科,本来想合起箱子直接走,其他的先不拿了,刚合上箱子盖还没锁扣,张科冲到不由分说抓住自己的头发,痛得“啊”的惨叫,双手去掰张科的手,气极败坏的大叫:“张科你疯了,放开……啪!”
她还没喊完话,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当时就火辣辣的剧痛起来,那一巴掌也把她打懞了。
张科从没打过她,不管是她吵得多厉害,哪怕闹着说要离婚,他也从没打她,总是她打他,被她追得抱头鼠蹿,有时打得他身上流血,他也不会还手,最厉害的一次,她打得他胳膊上开了一条几寸长的口子,他也没舍得打她巴掌,连大声吵都没敢跟她吵,自己去缝针。
十几年来一向是她大声喝斥几句张科就闷声不吭,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打她,吴嫂子被一巴掌扇得耳朵嗡嗡响,都忘了反应。
张科扇吴玲玲一巴掌,抡着大巴掌又扇第二下第三下第……巴掌连巴掌,用力的扇着吴玲玲耳把子,眼睛红赤。
一连挨好几巴掌,吴嫂子被打得晕头转向,嗷嗷呼痛,痛得大脑清醒,去抓挠张科抓着头发的手,用脚踢张科:“死张科,你个没种的货,你发什么疯,放开我……”
“没错,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被吴玲玲踹了两下,张科吃痛,心火更怒,一脚踢过去将吴玲玲给踢倒下去,松开她的头发,用脚踢。
“贱货女人,你偷汉子,让我给你养野种,还将我当狗一样骂,你气死我爹…贱货,你他妈的比鸡婆还贱,我瞎了眼将你当宝…你他妈的还想跑…老子以前让着你疼着你,你真当老子好欺负,老子今天就让知道老子有没种…”
张科气疯了,带着怒气的脚,一脚一脚的踹女人身上,踢人头踩手踹腰踹小肚子,踢脸,踹到哪就是哪。
踢得女人发出杀猪似的嗷叫,心里的恨意并没减,反而越来越浓,当年他家穷,娶媳妇不容易,吴玲玲嫁给他,他惜福,将老婆当宝,她骂他,他受着,她闹她打他,他受着,她嫌他赚钱少,他拼命的赚钱,从不问她钱花去哪。
她每次吵架回娘家,他好声好气的去接回来,现在才知道原来吴玲玲回娘家是跟野男人幽会,就他被蒙在鼓里头。
他帮人养十九年的野种,帮别人养老婆,吴家一定在背后笑话他是个傻瓜,全村人都会笑话他,现在成了笑柄,比当初的乐清还要惨,至少乐清还没结婚,女人跟野男人跑了,他是老婆当他是死人,跟野男人睡,还让他养别人的野种,让他当牛作马。
最过分的是吴玲玲竟然昧着良心冤枉他爹调戏她,让他气愤不过,跑去质问,将爹气得吐血。
他是亲眼见父亲死亡的,那时爸倒下去嘴里涌着血,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他,后来入殓时眼睛也没闭上。
以前,他以为爸是真的有过要调戏吴玲玲的行为,所以被他质问时情绪过激吐血,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残忍,是他误听老婆之言才气死了自己的爸爸,还让老人死不瞑目。
想到自己为老婆的话连生养自己的亲爹都不信,还将亲爹气死,这些年也听老婆的话,她说谁不好,他也信以为真。
可笑啊,他是全村……不,可能是全乡第一号大傻瓜,被一个女人搓圆捏扁的玩弄于股掌之上而毫无察觉,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老婆厉害,让全村人都不敢惹。
以前有多骄傲,现在就有多讽刺。
张科想到村委楼前那帮人看自己的表情,想到刘路说的话,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直冲大脑,原来,全村人都知道他老婆偷汉子,就他不知道!就他像个傻子一样的围着老婆转,给别人看戏。
越想越火,狠狠的踢吴玲玲,犹觉不解气,再次抓起女人的头发,握起拳头朝女人身上狂砸,砸脸砸头,又踢她的腰和肚子。
张科像疯子一样,吴嫂子哪是对手,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惨叫着打滚,求饶:“张科别打了,别打了,痛死我了,呜,别打了……”
“贱货,说张婧是谁种的野种?”张科怒火中烧,抓着女人的头发提起来,恶狠狠的问。
吴嫂子痛得眼泪直掉:“张科,你家暴我,我们离婚!你家暴,财产分我一半。”
“我呸,你跟野男人生个野种要我家养了十几年,还想分我家财产,你做梦?”张科一脚踢过去:“我要做亲子鉴定,再告你骗婚,要你和你姘头赔我养孩子的钱,赔我青春损失费,赔我精神损失费,张婧亲爸不是当官的吗?大不了我去求乐韵,给她叩头,求她告诉我张婧亲爸是谁,再去举报,看看你的野老公还保不保得住头上的乌纱帽,反正我现在没了脸,要丢脸大家一起丢脸,贱货,在那之前你也讨不了好,贱货,说,你跟谁睡觉被我爸抓到才气死我爸?”
“我不知道,我没有,是乐韵胡说八道……”
“你不说是吧,打断你的腿,我再去给乐韵磕头求她告诉我……”
“…啊…”被狠狠的踩到腿,吴嫂子惨叫一声,哭着求饶:“张科,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我说,那次是…是和陈雷他爸在一起…是他勾引我的……”
张科听到吴玲玲说出野汉子是谁,大脑嗡的一声巨响,整个人像雷劈焦了,一动不能动,陈雷他爸就是……就是陈武!
陈武与张家有亲,陈武的亲娘和他爸的亲妈是堂姐妹,也等于陈武和他爸是姨表亲,他也要叫陈武一声表叔。
张科呆呆的站着,抓着女人头发的手松开,脸色在变幻着,人却没反应。
头发松开,吴嫂子连滚带爬的到一边,看到张科站着不动,也顾不得痛,锁上箱子扣,提着箱子夺门而出,到外面又去拖起女儿的行李箱,忙乱的朝楼下跑。
张大奶奶年纪大了,没年青人那么力气好,在路上歇几次才一路追回家,看到野种在门口哭,啐了一口:“不要脸的贱货生的野种,还有脸哭?”
骂一句,张大奶奶喘着粗气进屋,一脚迈进楼门,听到楼梯响,抬头看到吴玲玲冲下来,吓得心脏差点跳出嗓眼,吴玲玲脸肿得像猪头,头发乱成稻草似的,裙子也被扯破了,样子特别惨。
吴嫂子拖着行李慌手忙脚的冲下楼,看到家婆,哪还管得她是谁,跑完最后几阶楼梯,跌跌撞撞的冲出张科家,将一只箱子塞给女儿:“小婧,走,我们回外婆家。”
张婧学坐在地上呜呜的哭,手里被塞进一只行李箱也没反应,吴嫂子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呼过去:“哭什么哭?不走你就等着被打死吧。”
甩出一巴掌,吴玲玲拖着自己的箱子掉头就走,到外面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疼,钻疼钻疼的,眼睛视力也不怎么好,也不知自己脸成什么样子,直奔村口,张科已经发疯,再不走,被抓住会更惨。
张婧被打一记耳光,自己一把捂住脸,又“哇”的号啼大哭,看到妈妈不管自己就跑,她哭着爬起来,抓着自己的行李箱拖着在后面追。
母女俩一前一后的跑,抄近路去乡街,绕过村委那条近路,赶至乡街上时见穿制服的警员从村委出来,吓了一大跳,忙避开,然后直奔乡街停车的地方。
最后一趟公交巴士三点半就走了,已没有去县城的车,吴嫂子找跑运营的面包车,包车去县城。
吴玲玲一身青肿,衣服也烂了,像遭了劫,张婧也哭得满脸花,好似死了爹妈似的,她们走过去时也把街两边的商铺主们吓了一跳,运营车的司机更是吓得不轻,开始不同意接生意,怕沾晦气,听说是夫妻打架打成那样子的才接单,送母女俩去县城。
张大奶奶跑回家时累得够呛,又因乍见得吴玲玲鼻青脸肿比猪头还肿的脸,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吴玲玲带着张婧跑了才霍然想起儿子也不知怎样了,急匆匆的上楼。
好不容易爬回来二楼,累得伸着舌头出气,扶着老腰跑往儿子主卧,叮叮咚咚跑到门口,就见房间弄得槽槽的,儿子呆呆的站在那儿,像木头似的。
张大奶奶吓傻了,以为儿子遭啥不测,“小科小科小科”的嗷哭着冲进房间,差点被地上的一只盒子绊倒,打个踉跄,歪歪晃晃的扑向儿子。
如遭雷劈过般的张科,傻愣愣站半天,魂都不知道去哪,被嗷叫声唤醒,机械木然的转过头,两眼空洞,没有焦距的望着自己老娘。
“小科小科,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儿子像失了魂般,张大奶奶吓得两腿打颤。
“妈,妈,吴玲玲她…她竟和陈武睡觉…”张科机械的张着嘴,出出颤颤的音,整个人像抽干力气似的坐下去,砰的坐在地板上,脸抽搐着,眼泪流了出来。
“你说…你说吴玲玲和…和陈武睡了?”张大奶奶跑得发红的脸色“唰”白到无血,腿肚子打着颤,一个歪倒也坐下去,连嘴唇都在抖。
“是的,睡了,她们睡了,把爹活活气死。”张科发出一声呜咽声,如失母的羊恙般痛苦。
张大奶奶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比溺水的人刚能呼吸时还要急,脸涨成青色,浑身如触电似的颤抖。
张科呜咽两声,一个骨碌爬起来就跑:“我杀了他,杀了不要脸的老男人!”
张大奶奶本来软得没有半丝力气,猛然发现儿子跑出去,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爬起来就去追,一把将慌乱朝外冲的儿子给抱住:“张科,你清醒点,不要闹了,别闹了……”
“你叫我别闹了?我有闹吗?我自己的老婆被人睡了我不能去找他,我还算是男人吗?”
“张科,你嫌脸丢得还不够吗?吴玲玲跟哪个野男人睡了都不重要,她早就没了脸,你再去找陈武闹得全村皆知,没脸的只有你,现在重要的是打官司,和吴玲玲离婚,让她赔偿你,叫你三个姐姐回来,我们明天去找吴家算帐……”
张大奶奶死死的抱着儿子,绝不让他儿子杀去陈家,别人不知道吴玲玲有几个野男人,都是谁,再闹全村都知道,丢脸的是张家,是张科。
张科无力的坐下去,“呜呜”呜咽起来,张大奶奶抱着儿子,母子俩抱头痛哭,稀喱哗啦的痛哭一场,张大奶奶给三个女儿和女婿打电话,商量怎么找吴家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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