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我脸色瞬时精彩的不得了,原来我在这场戏里扮演的只是一个为了逗他一笑才存在的角色。
当下不由的冷笑反问,“那杨大哥你可解了闷?若是解了闷,那秦漾也不算白上来一回。”
他背对着我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和你聊天自是放松的。”
我手里却还拽着他让老仆给我看的玉佩,犹疑了一下仍是走了过去,将玉佩往他面前一摊,闷声闷气的开了口,“你的东西,还你!”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垂眸,很是静谧的看了一眼那玉佩,良久,直到我手都要酸了,他才淡淡开了口,“既然是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你拿着便是。”
我收回手,再次看了一眼上面精致异常的扶桑花,怎么看都像是代表着身份的信物。如此重要的东西,我如何拿得?
只是直接拒绝他的话,他肯定会不高兴,在原地轻踱了两步,琢磨着开了口,“所谓无功不受禄,杨大哥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恐怕睡觉都要难安了。莫不如,下次我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再送给我?”
他闻言,清清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这么说,你不想要了?”
我看着他眼睛,很是坚定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看着我的样子,忽而一笑,“你看看你,走到哪里都被欺负,就算是能脱身,不也狼狈至极?拿着吧,以后遇见解决不了的事情,拿出来在那人眼前晃一晃。”
听到他说的话,我不禁的紧紧的握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只知道这是个贵重的,却没有想过到底是个怎么的贵重法。便连那权势滔天的吴家大子都被他轻易拿下。
他停了一下,忽而说道,“上次城南之事,你处理的很不错。”
城南?定是那车夫回去给他报告的。
他说完便低下了头若有所思般的看着那架古琴,我索性也不再扭捏,大方的施了一个礼,“那就多谢杨大哥赠玉佩之情了。”
他淡淡的嗯了一句,随意便问道,“你没有别的想问的?”
自然有,还很多,比如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是皇家哪里人。但是终究摇了摇头,答道,“没有。”
他一笑,抬头看了我一眼,“你倒是乖巧。”
颇有些窘迫,只好转移话题,“刚刚掉了温泉……这么被风一吹,衣服似乎都干了。说到底,还要感谢大哥……”感谢大哥让我在这高处吹冷风。
说起来,杨世遗也许是与以前一样的,但或者是我心底他的身份变了,此刻看他做什么动作都觉得别有深意。就比如此刻他盯着那架琴满脸的深思,我便觉得或许他其实暗恋雨珠?
再比如,忽然忆起上次在锦绣园他就那么看着我被人挤兑,居然无动于衷,也许那时他心里早就在看我的笑话?
所以这么的,说出来的话也不禁的带着些酸意。
他也不恼,望了我一眼便看向我身后不远处,“时间刚刚好,去吧。”
我的‘什么’两字还没有问出口,便听到身后传来那个老仆的声音,“公子请吧。”
回头,后面是一个简易的小帐篷,两边站着几个铁甲卫,我疑惑的左右看了他们一眼,在他们的示意下走了进去。
几乎是刚一走进去,便是一惊。
里面挂着至少五套衣服,五个颜色,还搭配着同系颜色的羽冠腰带。给我的?百般费解中,随意拿了一件试穿,上好的苏锦,却是正好合身。小帐篷外传来那老奴的声音,“秦公子,我家主人说了,建议您穿黑色金边的那件,衬得您肌肤雪白。”
我嘴角一抽,肌肤雪白,该是对一个男子说的话吗?
再三思虑下,还是没有去换那黑色金边的。
走了出去,却见杨世遗已经站在不远处等着我,见我出来,表情轻轻浅浅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这套红锦倒也不错。”
我瞬时变扭,脸上隐有红意,咳咳了两声,“多谢杨大哥的衣服。”
他眼睛在我脸上一扫,薄唇轻启,“走吧。”他说罢转身就走。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大红衣服,默默的跟了上去。
回去的时候,自然没有坐自家的马车,杨世遗很是自然的让我又上了他的那架刻着扶桑花印记的马车。那车夫对我也是熟悉的,当下向我行了一个礼,便赶起车来。
一阵沉默,车厢虽大却不宽敞,紧迫的空间里,他即使不说话,竟也让人感觉到气势迫人。片刻,我抬眸,很认真的开口,“淇睿他,是帮大哥你做事的吧。”
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下巴一抬很是悠闲的开了口,“嗯,继续说。”
我猜对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瞬时全部涌了上来,不知从哪里开口,只好先挑了重要的开口,“若是我没猜错,前段时间淇睿远去便是去替大哥办事了,或者还和吴氏一族有关?”
他眼眸淡淡,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脑子里默默的过滤了一遍暗卫曾递交上来的信息,斟酌着接着道,“不久前,黄河一带传出有海匪出没,劫了吴家的官船,之后无论官府怎么搜查都再也找不到这群人的踪迹,吴家竟也难得的说不必再追究。”
见他看向我,心脏不禁一跳,隐隐带了些许的兴奋,很奇怪的感觉,像是在证明自己的才智,也像是在等待被认可。
微微顿了一下,我看了他一眼,抿了一下唇继续说道,“听说海匪的头领长相很是年轻,是张娃娃脸,本来戴着面具,结果被浪水打掉了……先前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来那是柳淇睿吧。他帮你劫了吴家的官船,或许是兵器?”
我的话音一落,他眸子一闪,参杂了些许的冷意,“秦小弟,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不冷不热的一句,瞬时打消了我的热情。
我收敛了情绪,“不敢。恰巧听说了而已。”
他只说我的消息灵通,却没说我是胡说,我低眸,心情五味陈杂,原来那真的是淇睿!原来他曾九死一生!而且那如果真的是兵器,此时都在哪里?抬眼怀疑的偷瞄,莫不是全都被杨世遗中饱私囊?
一路再无言语。
直到我到了清风阁,他才很突然的问了一句,“秦漾,你从大漠来,从心底里,觉得这中原风光到底如何?”
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雄伟壮丽,大好河山!”
他一顿,抬眼看我,脸上忽而满是傲视天下的笑意,“大好河山!哈哈哈,不错,是大好河山!”
任他莫名其妙的兴奋,我默默瞟了他一眼,下了车。随意向那车夫交代了一声便进了清风阁。
刚一进细雨楼,离儿便连蹦带跳的走了过来,不规矩的行礼,一边说道,“公子,今日鬼园来人了,带了鬼王亲书密件,在书房已经大半个时辰了,说要面见你。”
听到鬼王的名字我就发怵,心情落了一落。眼瞅着离儿看着我,便吩咐道,“你去告诉他,说我已回,稍事梳洗便过去。”
离儿点头应是,向着书房走去,走到一半忽而回头冲我眨了眨眼睛,“公子,来的是个熟人哦!哈哈。你一定会惊喜异常的!”
她说着便又跳着离去,我不禁叹气,这性子真让人忧心……只是,她说熟人,还让我惊喜异常?看着她走开的背影,我不禁暗忖,惊喜异常的人分明是她,来的人莫不是小三?
摇了摇头失笑,吩咐旁的人准备热汤,刚刚在崖顶气氛紧张不觉得,现在想想却是浑身不舒服,被推入温泉,身上沾着他们泡澡的水,即使是衣服干了,那股感觉依旧让人不喜。
迅速的将全身冲洗了个遍,换了一身衣裳才施施然的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那人一动不动背对着我站着,听到我推门的响动,肩膀一颤,却是先哼笑了一声,“你这公子倒是当得很自在!”
这声音陌生里透着点熟悉,半响,我颇有些恍惚慢悠悠的走了过去,眼睛弯弯,话带嘲讽,“我们的秋末左座,还没过换声期不成?这声音怎么听都觉得别扭的很。”
怎么想,都没想过来的人竟然是他。
他左脸上半掩了张银面具,此刻看到身着男装与以往迥异的我,竟也只是眼眸淡淡一扫,不再废话般的将一封信件扔了过来。
我拆信封他也不回避,我只当他不存在。
信纸上只有八字:三月之期过去久矣。
三个月,是鬼王当日在我离开鬼园之时给我定的期限。
心中澎湃,表面不动声色,一边掏出药水毁去信件,一边开口问道,“你还不走,莫不是鬼王还有什么交代的?一并说了吧,你知道我不喜你,说完早走。”
话说的很是不客气,他嘴角微微抽动,终是凉凉瞥了我一眼说了正事,“花叶已死,身为首领你却不禀鬼园,意欲何为?”
忽略掉他口里的兴师问罪,脑子里只觉得嗡嗡作响,手里的药水险些掉地,只看着他呆呆反问,“你说什么?花叶……死了?”
犹记得花叶曾给我的信中说她已成为夏国秋意坊名妓,皇室贵胄皆以和她成为知己为傲,如今,怎么就死了?
我的神情许是太过茫然无措,他眼睛一眯,冷声开口,“你不知道?”
我已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只咬唇摇了摇头。
他沉默了半响,总结,“你不知道此事,只能说明两件事,第一,夏国生变,初夕和雪胭脂判出,没有禀告你。第二便是她们禀告了,但是到了北国信息被人……”
他说着一顿,直直的看向我。
我霎时睁大了眼睛,厉声反驳,“不可能!离儿她们不会……绝不会!”
秋末却是不管我的百般挣扎,凉凉的看了我一眼,“你好自为之!”
他警告般的说完这句,便悄无声息的离去。我只觉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也难受的紧,此事似乎只有这两个解释。一人静坐到晚上,直到有人来点灯,才被我吓了一跳,我开口,却发现嗓子因为缺水而沙哑的厉害,“去把红袖给我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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