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之深渊降临

村庄和黑鸦城之间的距离并不远，骑马的话二十分钟就能赶到。
纵使灰甲骑士怎么催促脚下的坐骑，都追赶不上前头那袭慢悠悠行走的黑袍，这令他们心中更为惊悚。
卡洛在城门口被几个卫兵给拦住了，他们身上穿的一样的灰色盔甲，只是头上没有插那种黑色的翎羽。
伯恩跳下马，快速冲到卡洛面前，大声呵斥了卫兵几句，然后恭恭敬敬地将卡洛迎了进去。
黑鸦城内和城外一样朴实，到处都用灰色砖石垒砌的低矮平房，站在城门口可以看到最里面唯二高耸的屋顶。
根据伯恩的记忆，那里应该是城主府和黑暗教堂。
道路是黄泥加上碎石铺就的，这两天应该下过雨，显得有些泥泞不堪，上面布满了凌乱的马蹄印、车辙和人的脚印。
还有各种垃圾，牲畜和人的粪便，混杂在一起，臭气熏天。
有些像中世纪的欧洲古国，从这一点上，格林世界的文明程度倒是前进了不少。
至少，在一百多年之前，一座小城里还没有这么多的人口，那个时候，几千人的城市，加上周边零零散散的村庄，就可以称为王国了。
伯恩大步在前带路，正是那两栋高耸建筑的方向。
卡洛随意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看到，灰石房子里有人走出来，将门口的垃圾粪便清扫到周围邻居的门前，待他心满意足地走回房子，很快门口又重新堆满别人的垃圾。
他看到，强壮的粗鲁男人抢走一个瘦弱女人怀里的瓜果，女人气愤地和他厮打在一起，周围有人围上来大声叫好，到最后，男人不但得到瓜果，还将满脸青肿的女人一起拖进了自己的屋子。
他看到，两个凶狠的男人在街头持刀决斗，穿着灰色盔甲的城卫兵在一旁嘻嘻哈哈地看热闹，结果战败者的脸上被割下一块肉，脖颈上套上铁质项圈，成了另一人的奴隶。
他看到，自私、恶毒、暴力、残忍..混乱之中架起邪恶的秩序。
和他当初在图腾世界建立的罪恶王朝类似，但还远远没达到那个以恶为美的程度，也是一片适合罪恶滋长的肥沃土壤。
忽然，一阵争吵引起卡洛的注意。
“母亲，我要去和城主理论，他们凭什么抓走哥哥，哥哥又没做错什么..”
穿着灰色亚麻短袍的英俊少年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气愤地吼叫，看着应该是一对母子。
“你的哥哥是邪教徒，他触怒了黑暗神明，圣女大人会救赎他的..”
“他不是邪教徒，他是和我从小长大的哥哥..他救了受伤的马克大叔，那个酗酒的老混蛋却抓着他去领赏金，我要杀了他..”
老妇人苦苦哀求，英俊少年的情绪却愈发激动起来，老妇人脸上的悲伤、痛苦之色忽然一扫而光，转而变得怨恨而恶毒，抓起一根粗大的木棍狠狠敲打在少年的后脑，少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老妇人这才恢复原先慈祥、可怜的模样，拖着昏迷的少年匆匆离去。
或许是看卡洛的目光在这对母子身上停留的时间有些长，一旁的伯恩讨好地上来解释道：“这个贱种的哥哥是个绿魔教的转生圣子，前段时间被我们抓住了，关押在牢房里，正准备送去圣教区执行火刑呢..早知道他们今天会碍了大人的眼，我就该把这一家人全都杀了丢出城外喂狼..”
卡洛淡淡扫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自顾自往前走去。
伯恩讪讪地笑了一声，眼中厉芒一闪，大步跟上。
伯恩领着卡洛来到那两个拥有高耸屋顶的建筑面前，一座同样是用灰石搭建，不过样式却庞大巍峨许多，另一座则是黑色的，更为精美。
和这两座建筑比起来，城中其余房子都像是贫民窟。
“已经跟主教和城主大人禀报过，先去拜见主教大人，然后一起去参加城主大人的晚宴..”
伯恩小声说着，先一步向黑色教堂走去。
卡洛心中了然，如今的格林世界，神权还是要高于王权，就是不知道他们信仰的是哪位黑暗神明了。
卡洛心里有点猜测，但并不确定。
走进教堂，门口是一座不大的喷泉，喷泉里喷出的不是清水，而是潺潺的鲜血。
进去的时候，两个面色蜡黄的人正跪在喷泉面前，一男一女，手臂垂在泉中，手腕处划出一道深长的刀口，不断有鲜血流出来，落进池子内。
卡洛看到两人的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有些是疤痕，有些还没有结痂，看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放血的女人似乎再也支撑不住虚弱的身体，忽然晕倒在喷泉边，一旁的男人连忙把手缩回来，抓起女人的胳膊使劲挤压..
“好了，仪式可以结束了。”
喷泉边身穿黑色长袍，牧师模样的人面无表情地开口说了一句，男人急忙从口袋里摸索出几枚铜币，塞到牧师手里。
黑袍牧师脸上闪过一丝鄙夷和不屑，淡淡道：“主教听到了你们的祈祷，会转告给神的。”
男人千恩万谢，按住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然后朝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踹了几脚，女人一动不动，他低声骂了两句，自顾自走出了教堂。
这就是黑暗圣教礼拜的仪式吗？
卡洛心中默想，这时候教堂内已经有几人大步朝他走了过来。
几人全都穿着黑袍，当先一人身上的黑袍最为华丽，用红线绣着些漂亮的花纹。
“是从圣教区来的大人吗？”
伯恩恭恭敬敬地喊了声主教，这位主教的年纪倒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面色苍白，眼窝深陷，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他笑眯眯地看着卡洛，给人一种阴桀的感觉。
卡洛看着他，还没说话，后者已经又接着开口道：“还是先请大人进去再说吧..”
主教恭敬有礼地做出邀请的手势。
卡洛扫了一眼他身后黑洞洞的教堂，上百个装备整齐的卫兵隐藏在内，其中身材最为高大的一位满脸狠厉。
他笑了笑，大步向教堂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