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之血

“奥兰多先生……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来人那布满浅浅伤疤的光头之下是一道贯穿脸颊的巨大刀疤，让他那如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显得更加阴沉而残暴。
鲜红如血的及地长袍上面绣满了的黑色符文，还有那手上提着的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九节鞭都让罗兰不寒而栗。
正是马可！
……怎么会是这个疯子？！
罗兰感觉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枪。
刚刚拿到了悼亡者的转职，又拿到了选民的身份，但罗兰却连等级都还没补回去，就迎面撞上了马可。
就算等级相同，罗兰也没有信心一对一战胜马可——马可对神职者的压制实在是太可怕了。
好在现在罗兰的悼亡者还差几级才到正式阶，因为太弱甚至不会出现在马可的神术感知之中。
万一马可要是发现罗兰是一个牧师，凭他那极度憎恨神职者的个性，罗兰绝对活不过一秒。
假如马可的九节鞭完全命中，身为黄金阶的全力攻击自然不可能是罗兰区区一个黑铁阶挡得住的——就算罗兰有精英模板的双倍生命，他也只是一个黑铁阶。
而如果罗兰下意识的挡了一下，那就更有意思了。
凭罗兰现在还不到二十的感知，如果以三倍难度进行鉴定还没有瞬间爆炸的话，罗兰就真的可以去摸彩票了。
罗兰看着提着九节鞭往自己这边走的马可，脸上满是淡定但心中却暗暗发苦。
说真的，就算和风语者碰上，罗兰都不想见马可。
这个被众神所欺的渎神者在相当一段时间里，都会成为罗兰的天敌。
直到罗兰的等级超过他以后，才有起码的能够战胜他的可能。在那之前，罗兰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击败他的可能，甚至就连逃走都很悬。
灰烬新星足以让他无视近距离的攻击、烬火冲击可以让他攻击到过于灵活的敌人；神术感知让罗兰对他的偷袭完全失效，而他身上的人类意志虽然还没有完成，却依旧可以对神术造成的伤害进行大量减免。
还有那对罗兰最致命的马可的碎心之手——无论挡或者不挡。只要罗兰被命中一次，就会立刻死去。
也许在罗兰成为告死鸦之后可以通过把内脏水银化来躲避这种即死效果，但现在凭借肉身，罗兰和马可对上甚至连唱出一句无伤祷言的时间都没有。
……战斗咏唱和高速咏唱——得到这两个特性的计划。必须提上日程了。
罗兰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他轻轻握了一下身后的安若思，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随后罗兰便开口回道：“是我。”
“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中带上了恰到好处的疑惑，“这位……德鲁伊？或者牧师？”
“我是马可。”
马可深深的望了一眼罗兰：“还有，奥兰多先生。我不是牧师。”
“好吧，马可阁下——”
罗兰耸了耸肩：“那么，你不惜把这里焚成废墟也要找到我，到底有什么事呢？”
“你可不要误会了，奥兰多阁下。我毁灭这个罪恶的地方与你无关。”
马可的声音沉闷而有韵律。他毫不避讳的说道：“这里的主人把人类当做食物，这种行为完全无视了人类的意志，是对人类荣光的贬低。”
“既然他们已经不再把人当成人，我也没有必要把他们当成人。”
“杀人者必被杀，正如那些随意把别人送上火刑架的，也早晚会被焚成灰烬。就算我不出手。也早晚会有人杀死他们。”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我早点杀死他们，这样还能让更多人免遭迫害。”
“奥兰多阁下，我相信您能理解我，”这个看上去就给人一种沉闷感的男人却是意外的健谈，“从您在财富之城所做的事来看，您是懂得灰烬的真谛的人。”
……啥意思？
这是要拉自己入伙吗？
罗兰越听越懵。
对于马可出乎意料的能说这一点，罗兰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是能建立灰烬之环的男人，要说他没有一点组织能力，罗兰反而不信。
但罗兰是绝对不能加入灰烬之环的——并不是他害怕和马可接触的时间一长。自己是个信徒的事就暴露——而是因为罗兰知道的事恰巧比马可要多一些。
从受难之树的事，罗兰就已经反映了过来，马可这次给自己取得名字是一点都没起错。
他真的又被骗了。
灰烬之徒，并不是和他们自己以为的那样是为人类的意志而战。
希格斯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盯上了他们。在这些灰烬之徒成为白银阶的时候，灵魂就已经染上了黄昏的颜色。
这些为了人类的自由和意志而战的斗士们，他们的力量却是来自于最想要毁灭人类的黄昏种。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他们的行事方式和思维回路也已经逐渐偏向了黄昏。
但包括马可在内，没有人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欺骗了。
是啊，他们是为了人类而战。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最终目的之上的代价——一旦抱有这样的想法，那么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自省。
因为他们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给自己找好了能应付一切错误的借口。
于是罗兰断然回绝：“很抱歉，马可阁下……眺望白塔是永久中立势力，我们的导师是不会允许我们加入别的组织的。”
一时间，马可也一同陷入了沉默。
在他的脚下，暗红色的烈焰翻腾着，岩浆蠕动着前行；而罗兰脚下的霜白土地上密布冰刃，极地的北风从他的身后不断涌来，吹得他的长袍猎猎作响。
两人脚下蔓延的领域终于碰撞在了一起，却并没有引发爆炸，只是悄无声息的互相消弭。
罗兰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瞳孔猛然一缩。
……马可灰烬领域的优先级已经和地狱的投影差不多了吗？
也就是说……他已经杀死了恶魔成为了灰烬领主了？！
怎么会这么快！不是还有一年半吗……
这才几天不见就触碰到了起源……你再这样我报警了啊！
罗兰几乎想骂人了。
“奥兰多阁下，我不强求您现在就加入我们。”
突然，马可开口说道：“。”
“这个可以。”
罗兰很爽快的答道。
“，是苏泽的‘教授’制作的。现在教授就在卡拉尔，我估计应该离财富之城不远。”
罗兰就这样毫不犹豫的把教授卖了。
以马可的性格，如果罗兰继续拒绝，很有可能马可就直接翻脸了。
如果这里的人是因为地下水道相通，而被罗兰在财富之城倾泻的流火之光烧死的话，罗兰这里是会得到经验的。
换言之，这里的流火之光应该是马可自己去搜集的。
在一开始罗兰骗了马可之后，就算他反应过来，也至少会先去19号基地看一看。而19号基地就在财富之城边上，换言之，他很有可能从远方目睹了财富之城陷入一片火海的整个过程。
而他既然能去搜集这些已经变成金色的流火之光，就说明他对这种力量势在必得，罗兰就是瞒他也没意思。
反正就算他找上门，头疼的也是教授不是罗兰。
“这样啊……”
马可脸上依旧看到不到什么表情。
这座嗤笑与残酷的石像已经把这两种感情融到了骨头缝里，就算把他烧成灰也能看到桀骜不逊的颜色。
他径直向大门走来，罗兰拉着身后的安若思向旁边退了几步。
就在马可和罗兰擦肩而过的时候，罗兰突然听到马可用一种恍然大悟的造作语气向自己问道：“刚才忘了问了，你腰间的那把手杖是从哪得到的？”
……糟了！
罗兰背后瞬间被冷汗浸透。
原来他在这里等着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