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姿

方萧脸色铁青，她居然拿自己同匹夫草民相比，他握紧了拳头：“若不是你们顾家千求万求的，求了太后把你塞进王府，就你这样的......”他用轻蔑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顾盼：“本王瞧都不会瞧你一眼！倒贴给本王，本王都不会要！”
顾盼轻笑：“那敢情好，既然相看两厌，那就一封休书，你我也正好得以解脱。”
方萧瞪着她，她居然敢说相看两厌！只有自己厌恶她的份，她哪里来的资格厌恶他？她也想解脱？想起从前她似乎老是有躲开他的意思，方萧的脸色更黑，猛得一拳砸在桌子上。他愤怒之下，用足了力气，这红木桌“砰”得一声，居然被他拍散了架。桌上有茶壶，也被他震碎，碎片划在他手掌上，顿时有鲜血流出。他丝毫不察觉，怒极反笑：“好好好！好极！本王这就成全你，明日你就回你的顾家去吧！你这样的妒妇，本王再也不要看见你！”
顾盼又是微微一笑道：“多谢王爷成全。”
方萧满脸煞气，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大步走到门前，飞起一脚，直接踹飞了房门，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等他走了出去，清莲进来噗通跪倒，眼里满满的惊恐：“王妃，千万不要为了奴婢惹王爷生气，奴婢去赔礼奴婢去赔礼。”
顾盼皱着眉道：“你凑什么热闹？哪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自己！”她又气又恼，声音高了起来：“你若是敢去，这院子你就别再回来了。”
“那也不能和王爷置气啊，王妃，怎么能把王爷气成那样就走了呢。”清莲又惊又怕，失声痛哭起来。
顾盼道：“你别再哭了，哭得我心烦意乱，这些事情，我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她看看阿初：“收拾收拾东西，明儿准备回顾府。”
阿初垂首道：“是。”
清莲脸色苍白，泣不成声。
方萧回到书房，怒气尚未平息，他在房里走来走去，走了许久，才觉得怒气消散了些。
其实原本这事确实是有些为难她了。
不是她挑起的事，却要她低头，他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可是陆萱儿......他也不能让她生气......所以也就只能委屈顾盼了。这样的委屈，他心里自然是有本帐，会记得的。按照顾盼一直以来的做派，要她低头，他觉得也不是个难事。可是也不知她怎么了，就是不愿意低头。后来话赶话的，两人就杠上了。想到她说的那些伤人的话，他忍不住咬牙切齿。一定是气话，她是吃了醋了，只有这么想，心情似乎才稍稍好过些。
又想起刚才说了明天要把她们送回顾府，他不由得一阵懊恼自己没控制住情绪，这话说了出去改怎么收回？
他沉吟了会，唤来福喜:“你去王妃院子，看看她们在做什么？”
福喜刚跑到门口，方萧又唤住他：“不要说是我让你去打听的。”
福喜应了，一溜烟跑了出去。
他一个人在房里继续走来走去，心绪烦乱，只觉得时间漫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福喜终于回来了，方萧不满：“怎么去了那么久？”
福喜垂着头，心说，我这拼了命赶，一刻也没耽搁，就那么一个来回，哪里久了。
方萧问：“那边怎么样？”
福喜偷打量了方萧一眼，心道，您听了可别发火。
方萧见福喜不回答，有些不耐烦起来：“快说！”
福喜支支吾吾道：“那边在整理东西，说是明天回顾府。”
方萧瞪着他：“你就没说别的？”
福喜跟了方萧这么多年，当然知道他让自己过去的目的：“奴才说了，说王爷在气头上，不会真的让她们回顾府的。王妃陪个不是，王爷气消了，自然就好了。”
方萧道：“她怎么说？”
福喜又瞧了方萧一眼，道：“王妃说不想以后再气着王爷，还说回顾府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方萧听了他这话，倒是没有发火，有些怔了怔的模样，对福喜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福喜这才看到他手上的血：“王爷，你受伤了。”
方萧道：“不碍事。”
“那也得包扎一下。”福喜道：“您还没吃饭，奴才去给您准备点吃食。”
方萧哪里有胃口，皱着眉不耐烦道：“叫你出去，别多话了，我有事自会找你。”
福喜偷偷叹口气，退了开去。
方萧皱眉眉头在房里踱来踱去。
看来自己的气话，她是当真了，竟然真在准备明天回府的事了。
这事闹成这样，如何收场。真让她回去，他是不愿意的。但是让他示软，他又如何抹得下这个脸面。
他想着想着，不由得把她从前的一言一行细细回味了一遍，猛然间脸色就变了，因为他突然发觉，也许她说的不是气话，也许她一直就想着离开他，只不过找到了一个机会而已。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她究竟把自己，把这个王府看成是什么？这几个疑问突然之间就纠缠上了他，他挥之不去，心再也定不下来。
此事天色已黑，已到了入寝时间。
他略略一沉吟，反身出了书房。
福喜见他出来，赶紧跟着。
他摆手道：“你莫要跟着，我自己走会。”
穿过一处长廊，他停下了。前边就是顾盼的院子，灯火还未熄灭，估摸着东西还没整理完。
他呆呆立了一会，突然很想去看看她在做些什么，在说些什么。
不知怎么了，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疯狂地滋长，难以遏制，两条腿不受控制得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等走到院墙前，方萧将袍子卷到了腰间，一纵身，飞过了院墙，悄无声息得落在了院内。
大约整理得差不多了，院子里没见几个仆人出没。
只是她屋子里灯火还未灭、外门被他踢破了，也没找人修理，草草挂了个帘子。
他悄悄得靠近，贴身站在墙外竖起了耳朵。
他听力灵敏，略一凝神，屋里人的说话声立刻清晰得传入了他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