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姿

曹氏原本只是觉得顾盼还是个小孩子，从来没有把她放在过心上。今天见她冷漠的神情，不知怎么，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懔然，她瞧了何嬷嬷一眼，见她微微摇了摇头，心里的疑心更重，道：“贱妾哪里敢不领王爷王妃的情，只是刚刚服过药，这药便过会喝吧。”
顾盼道：“也好，那便再等一等吧，切莫辜负了王爷一片心意。”
她坐着不走，东拉西扯同曹氏聊天，大有不见她喝下不离开之意。
何嬷嬷转了转眼珠，对曹氏道：“奴才看这药快要凉了，夫人莫要辜负了王爷和王妃的情意，还是将药喝了吧，”她过去端药，走向曹氏：“老奴伺候您喝了。”
顾盼心里舒了一口气，只要喝下，自己就算完成任务了，回去紧闭院门，再有天大的事，她也不出来了。
不料何嬷嬷端药走了几步，脚下突然打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她虽然勉强控制了自己身子，却没护住那汤药，药碗“当”一下摔落在地，跌得粉碎。
何嬷嬷满脸惊惧，赶紧下跪：“老奴有罪，打翻了王爷给夫人的药，请夫人和王妃恕罪。”
曹氏心里冷冷哼了哼，面上却显出惊慌的样子，斥责何嬷嬷：“你伺候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还这般毛手毛脚，”她转向顾盼，一脸歉意：“还请王妃恕罪。”
这套把戏顾盼自然识得，看样子这任务难度大大增加，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实在完成不了，那也是敌人太过狡猾，方萧自然也不会怪罪，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不妨事，汤药我多熬了几碗，”她招呼清莲：“再给夫人倒上一碗。”
清莲应了一声，食盒里端出个大大的汤罐和空碗，又给满满倒上了。
曹氏脸上一僵，顾盼又道：“本王妃替王爷熬了好多，若再打翻，还有。”这话说完，她闻到了自己身上发出的一股浓浓的恶妇味道。
这是不见自己喝下就不走的架势，曹氏心里更加惊疑：“王妃，为何强要妾身喝药？”
顾盼不悦道：“怎么是我强迫呢？这是王爷吩咐的，我可不敢不从。”
见顾盼这么说话，曹氏更不愿意去碰这碗药，只是推脱。
正在僵持不下，何嬷嬷使劲嗅了嗅鼻子，突然大声道：“这药里有藏红花！”
这话一出，房里众人倶是一惊。
曹氏惊呼道:“你说什么？”
顾盼却是冷哼道：“你这鼻子闻得能作数么？”她知道这件事情有些难办，不过这么明说开来，倒是她始料未及。
何嬷嬷脸色紧张：“禀王妃，老奴娘家三代行医，老奴这鼻子闻药，八九不离十。”
曹氏听了何嬷嬷这般回答，变了脸色，直愣愣盯着顾盼：“这藏红花乃去胎药物，王妃这是何意？”
顾盼冷哼道：“这是王爷让本王妃送来的，王爷是何意我便是何意。”
“王妃刚才也说了，王爷怎会害我，“曹氏也是冷笑一声：“这只怕不是王爷送来的吧？”
顾盼笑了笑道：“这自然不是在害你，而是在帮你，你莫非忘了自己做下的丑事了么？”
曹氏脸色一阵发白，咬牙道：“贱妾有了身孕，遭人嫉恨，这便要下手了么?”
顾盼道：“你这身孕旁人是避之不及，怎么嫉恨于你，”她脸色一沉道：“你若老老实实喝下，日后我还能在王爷面前替你求情，若是执迷不悟，那可是咎由自取了。”
见顾盼有威胁的意思，曹氏冷冷哼了哼：“王妃若是现在收手，王爷面前臣妾也能替您美言几句，若是继续相逼，只怕咎由自取的另有其人。”
顾盼有些吃惊，难道方萧在曹氏眼里就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还是她这么有把握能对付得了他？
见她平时柔弱娇羞的模样，这会居然这般无惧，顾盼倒也有些佩服起她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演技不错，想不到高人其实在这里。
她耽搁得时间太久了，不想再同她废话：“你既做下了无耻的事，那么便由不得你了，这药，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见顾盼色厉起来，曹氏看了看何嬷嬷，笑了起来：“王妃还准备用强不成？”
何嬷嬷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高声叫道：“速速来人，护主。”
她话音才落，门外立刻冲进来几个女仆，都是膀大腰圆，团团护住曹氏。
这幅架势，明显就是有着准备的。
阿初道:“你们敢对王妃不敬？”
何嬷嬷斥道：“有人想谋害王爷子嗣，这是对王爷大不敬。”
顾盼觉得自己把形势想得有些简单了，她以为能哄她喝下最好，若是哄不了，她只需略略提示下，曹氏做下丑事会心虚，总会就范。想不到遭到这般强硬的抵抗。她不由得冷笑道：“你胆子倒是不小。”
曹氏也是嗤笑一声：“妾身也是想不到王妃胆子这么大，妾身这边需要服什么药，就不劳王妃操心了，”她略略抬起头，神情有些不屑：“王妃有这空，还不如去操心操心，等王爷回来了，如何同他交代今天的事罢。”既然撕破了脸，她也没必要装什么柔弱了。她知道自己怀上这孩子，定然会有风波，所以早就吩咐下去，仆人们都是严阵以待。
她居然威胁起自己来了，顾盼瞧了瞧她肚子，不怒反笑：“这便算是有“恃”无恐么？”
“正是，”曹氏傲然道：“王妃还是请回吧，”她阴沉沉一笑道：“不过，那药臣妾是要留下的，也好叫王爷回来看看，王妃替他送来的究竟是什么药。”
她使个眼色，有个妇人立刻扑上来去抢夺阿初手里的药罐。
顾盼忍不住喝道：“大胆！”
那妇人居然不怕，扯着药罐就往自己怀里抢。阿初死不放手，两人争夺之间，只听“啪”一声，药罐掉落，碎了一地。
门外立刻传来老牛的声音：“王妃可无恙？”
老牛心细，那几个妇人冲进了内房，早落在他眼里，便留心着房里动静。听得异常，忍不住出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