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质春兰

万氏点点头说：“当初善灵出生后，我一看是个女孩，心里很是难过，你大哥是我们这一支的嫡长子，这第一个孩子是女孩子，多么不好，而且我刚生过孩子，短期内很难受孕，我就劝说你大哥纳妾。可是你大哥很生气的跟我说，我们陈家是没有小妾存在的。纳妾的事情休提，要是母亲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陈文蕙说：“大哥说的很对，你别看母亲平日里很是和气，其实母亲治理家务很是严格的，要是知道你要纳妾，敢挑战家规，一定会惩罚你的。”
万氏却没有笑，有些低沉的说：“我娘家再得到喜报知道我生了女孩之后，特地写信给我，要我放下妒忌心，主动给夫君纳妾，要不会被婆婆不喜的。他们还说，当初，把我嫁给陈家，那个时候，父亲就是刺史，我们家只是个商贾之家，虽然有钱些，其实都是高攀了。不过，那个时候，父亲只是陈家庶出的身份，只要婆婆对我喜欢，我也能在家里立住脚跟。可是，现在，父亲已经成立了分宗，你大哥就是宗子，我就是宗妇，一个陈家分宗的宗妇出身商贾实在是太低了。若是我能一觉得男，母以子贵还算能站住脚，可惜我生的是个女孩子，这可怎么办？唯一的方法就是万家再送来一个身份好一些的妾侍，和我做个臂膀，这样才能在陈家站住脚跟。跟着信和东西来的，还有我的一个堂妹，生的很是美貌，而且是嫡出，从小被教养好的。琴棋书画都精通的。”
陈文蕙瞪大了眼睛：“真是奇闻啊，嫂子生了女孩子，我们家高兴的什么似的，反而你娘家不高兴了，还主动送来了小妾的人选，还是你的嫡亲堂妹，这是脑子进水了吗？”
万氏苦笑一下说：“文蕙你想想。我这个堂妹比我小的多。并不是我家里的，而是分支的，不过长得是十分的美貌。她被教导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就算了。还精通歌舞，哪里的人家会这样教导嫡出的女儿，这分明就是家族早就选好了的，瞅准机会就塞过来了。没有想到。我生了女儿，婆婆没有给我房里放人。我娘家倒是要给我房里放人了。这是因为我生了女儿，可是我就是生了儿子，他们就不送人过来了吗？这人都调教好了，会放着。藏着？指不定又找什么借口送过来呢。”
陈文蕙一想也是，就说：“我说呢，你家我最熟悉的就是巧珍姐姐的父亲。你的叔叔了，那个人可是个不错的人。胸襟能力都是很好的，我父亲都赞扬过的。怎么也不可能是他们家的。原来是分支的堂妹啊，这就不出奇了，他们本来就和你们家隔得远了，哪里在乎你的幸福，现在我们小陈家的势力越来越大，宫里的皇后娘娘都成了我们家的人了，这还不说，就说大哥吧，那也是朝廷正一品的城主，皇上还说了，这新光城就交给我们小陈家世袭了。这你以后生了孩子，就是下一任的城主，他们能不眼红吗？你没有生儿子，指不定他们还高兴呢，赶紧送来自己的孩子，万一送来的姨娘生了儿子，不也是我们小陈家的人，不是也有新光城的继承权？只是你就苦了。”
万氏听了忍不住又掉下来眼泪。这些苦楚，在新光城这个地方，她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述说，已经憋了很久了，这好友加上小姑子一来顿时，所有的委屈都化成眼泪流了出来。
玉锦忍不住悄悄的碰碰陈文蕙。陈文蕙立刻就明白了说：“行了，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不应该这么说嫂子的娘家。他们再怎么不好，也是嫂子的娘家人。可是，我相信，比起那些人，嫂子跟我还是亲一些的。嫂子，你也别委屈了，这些人都是唯利是图的人，你自己的父母亲是不会这样的，指不定为了维护你，他们已经受了多少的委屈了呢，只不过，你们万家也是个大家族了，当然，比不上我们世家，可是在湖州省也算是能数得上的人家了，这人一多，事情就多，哪怕你们家是大房嫡长，也架不住人家一起算计你们啊。要知道，最动人心的是什么？利益啊。抱着我们家的大腿，得给他们多少利益啊，至于你的幸福，他们压根就没有考虑到。其实，就是你这个堂妹的利益他们也没有考虑到，毕竟，嫡出的好女孩子，哪一个愿意给人做妾啊？”
这么一说，万氏立刻想明白了。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以万氏的经验来说，早就应该能看穿。可是，人临到自己身上就会迷糊。她本来生了个女孩，心里就有些郁结，这个时候正是需要娘家的安慰的时候，哪里知道娘家人不但不安慰她，还指责她，还给她来了这么一刀，气急攻心，她哪里还有理智考虑问题。
现在文蕙这么一说，万氏想明白了，心里也好受了一些说：“好妹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我们和一般的姑嫂可是不一样的。我没有进陈家之前，我们就是闺中好友的。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经过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也好受许多。正如你说的，这一定是我娘家那些分支的族人们算计我的。至于我的父母亲，还是疼爱我的。别的不说，因为觉得我们陈家的势力越来越大。特别是你大哥当了城主之后，很提携我们万家的人，我们万家现在在夷洲岛有很多产业，都很赚钱。万家一些聪慧的子弟还出仕到了新光城任职。这么大的利益，那些人能不眼红吗？我父母肯定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他们阻止不了，就给了我许多的财物，想着不能让我手头紧张。其实，我哪里还用的着他们的钱？我的嫁妆本来就多，这几年，经营着新光城，得到的利润很多，母亲一点都没有要我们的，反而还要给我们钱。我们家哪里是缺钱的人家？这还不说，我们两个的那个宝镜坊，更是个摇钱树，我哪里缺钱？不过，这都是我父母的一片心意啊。”
陈文蕙看万氏眉眼中的郁结之色少了很多，心里也放心一些说：“其实，这些，你没有和我们说，哥哥也没有和我们说，但是，母亲都猜到了。这宅斗方面，母亲可是大高手。我们都远远不及的。那个时候，母亲就和我说，让我来新光城之后好好的劝劝你。不要往心里去。就比如她的娘家。当初因为她是个庶女，一点都不看重她。当然也看不上我父亲，还有我们兄妹三个。可是这么几年下来，白家的那一支败落了，从大宅门里搬了出来，可是我们小陈家呢？分宗过日子，母亲成了宗妇，地位崇高。父亲在朝廷里当了二品大官，就是哥哥们也都当了一品的城主。还有，现在皇后娘娘最信任的就是丽川公主和我母亲了。京城里的内外命妇们，巴结我母亲的不知道有多少。现在我母亲在京城一呼百应，最是富贵了。嫂子明白什么意思了吧？”
万氏眼睛放出光彩来说：“妹妹说的我明白了。母亲这是要我像她老人家学习。其实，我现在的情况也是这样。我现在已经是正一品的夫人了。可是万家还把我当成一个没有出阁，随便他们拿捏的姑娘看待。我应该拿出自己的气魄来，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万家能越来越兴旺，是因为我的原因，可是他们还看不清形势，不但给我添堵，还给我的父母难堪，我要是再不振作起来，就是丢了母亲大人的脸面了。”
陈文蕙微笑着点点头。
想来，以万氏的聪明，只要下定决心，给万家一个下马威还是不成问题的。到时候，万家就明白了，现在的形势下，万家应该以谁马首是瞻。
想到这里陈文蕙说：“说到这里，就要说你那个堂妹了，她还在新光城吗？我哥哥看到她了吗？”
万氏脸一红说：“她还在新光城，我把这个事情和你大哥说了，你大哥很是生气，连看都没有看过，让人直接给丢在外面了，连我们的府邸都不让进。现在她正住在我们万家在新光城的宅子里。对了，我娘家还是很下了一番血本的，给了她不亚于当年给我的嫁妆。那些东西，你大哥也让人丢在府外面了。万家的人去捡回去的。可丢脸了。”
虽然说着娘家丢脸，但是万氏的眉梢眼角都是开心的笑容。看来，陈文俊这一回做的很对，赢得了妻子的赞赏。陈文蕙笑着说：“我大哥是个聪明的。这样处理的很好。要是他看了你那个堂妹，我一定写信告诉母亲，看母亲不责罚他？不过，嫂子，这也说明，大哥他心里只有你，是真心爱你的。”
虽然已经是孩子娘了，但是这还是让万氏羞的满脸通红。她笑骂道：“你这个小妮子，才多大，就爱呀，爱呀的，也不怕害臊。人家都是嫂子打趣小姑子，你倒好，总打趣我，真是反了。”
两个人笑闹了一会儿，好像是又回到了没有出嫁前的情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