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

“两万块钱不多呀，我从开始接手，到法院宣判，前后最少也要经历三个来月，这样平均下来，我也没有多少收入呀。”胡律师说。
“说得也对。”余大叔一听，觉得有理。
余大叔被绕进去了。一件命案从侦查到起诉到审判，三个月时间是不长，可问题是，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胡律师不可能只办这么一件案子。
“是吧，我们出去办案，虽然说不用请客送礼，但车油费总要有吧？找人的时候也有分支烟吧？开销不小。”胡律师不停收苦。
“那行，我回家借一借，明天再来找胡律师。”余大叔表态。
“好，尽快，你家女儿的事情，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胡律师点了点头。
余大叔离开昌明律师事务所后，马上回了家。
当天晚上，他求爹爹告奶奶地东拼西借，终于把两万块钱借齐了。第二天早上就自个到省城见了胡律师，交了钱，办了委托手续。
胡律师接手了案件，就开车去白花镇派出所，想要见一见余红。但派出所的动作挺快，把案件移交了，余红也被送到了市第二看守所。
当余红得知胡律师是自己的父亲花钱请来的以后，情绪激动，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在哭了起来……
借这个机会，胡律师就耐心地做工作，让她了解自己的处境，也劝告她不要自暴自弃，努力争取一切有利于自己的证据。
最后，余红也像遇到亲人一样，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杀人的前因后果都说了。
市第二看守所是在郊区，比较偏僻。胡律师从那里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他上了车，就往市区慢慢开着。
之所以开得慢，是因为胡律师还在想余红的一些话。但就这样的速度，却还是发生了车祸！
当时的胡律师只感觉到一股大力从背后传来，然后车子就失去了控制，向坡坎下飞了出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成了白色的粽子，躺在市人民医院洁白的病床上了。入眼就看到自己老婆和女儿泪眼婆娑。
“你醒了？”靠在床前的老婆惊喜地叫了起来。
“爸爸……”女儿低声哭泣。
“我到底怎么了？”胡律师的头脑有些懵。
“你出了车祸，肇事司机跑到，自今都没有抓到。你在医院躺了二天一夜，医生说……医生说……”胡律师的老婆结结巴巴。
“医生说什么了？”胡律师皱着眉问。
“医生说你的腿骨折了几处，可能，可能这辈子就瘸了。”胡夫人伤心地说。
“肇事司机没有找到吗？”胡律师想到了医药费的问题。
“没有。警察说，一点线索都没有。让我们自己先想办法把人医好，再说别的。”胡夫人摇了摇头。
胡律师出了车祸，就不能代理案子。余家再也拿不出钱来，请别的律师帮女儿找什么公道了。
再说，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圈子，胡律师代理案子的过程中，莫名其妙地出了车祸，精明的人也都知道意味着什么。换句话说，余红的杀人案，省城的律师都没有胆量去接了。
……
案子本身没有什么争议，开庭也很快，日期都定下来了。起诉状副本都分别送给了余家和杨家。
杨金方的老婆宋思燕拿到开庭通知后，知道了是谁在审理这件案子，就悄悄装了几万块钱，打电话把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的庭长李建林叫到一家小饭店包间，把袋子推给了他。
李建林拿过袋子看了看，不动声色地问，“宋姐是吧，这是什么意思呀？”
“李庭长，余红杀人一案马上要开庭了，这件案子是您在主审，我想，你应该基本上了解案情了吧？”宋思燕问。
“看过，我初步看过了，案情并不复杂，也没有什么争议的地方。”李建林点了点头。
“我女儿死得惨呐……”宋思燕捂着脸哭泣了起来。
“宋姐，节哀顺便。我知道你很伤心，但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活下去，你要有生活下去的勇气才行。”李建林劝道。
“谢谢！李庭长，依您看，那个臭婊子余红能被判死刑吗？”宋思燕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这个……从杀人的手段和方式来说，算是激情犯罪，判个死刑立即执行有些过了，判个死缓比较恰当。”李建林沉吟说。
“不，我一定要这个小婊子死，这样才能告慰我女儿的在天之灵！”宋思燕恨恨地说。
“要是这样的话，可能会有一些不同的声音，有一些异议。我面临的压力也会很大。况且，还要经过省高院的复核。”李建林拿了钱，总得说一下自己的不容易，免得被人轻看了。
“一切有劳李庭长，无论如何，您一定要帮我办成此事，省高院那边，我会想办法的。”宋思燕说。
“好，我尽量。”李建林点了点头。
“李庭长，其他陪审员要不要打点一下？”宋思燕问。
“这个不用了，如果那样做了，反而有点画蛇添足。”李建林说。
陪审员拿到好处，肯定会猜测到审判长也拿了。这样如果几个陪审员不检点，哪一天事发，还会把他牵出来。李建林不让送，说明了他的聪明之处。没有人知道，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以公事公办为由，从严量刑。
宋思燕回到家，杨金方就问，“你今晚去哪了？喝那么多酒。”
宋思燕直截了当地说，“我约了李庭长。”
“你约他干什么？”杨金方又问。
“我要让那个余红死，让她下地狱。”宋思燕一字一顿地说。
“上次潘勇和金姝不是劝过你了吗？余红要是被判死刑，她会把所有的事情供出来的。到时，他们一家也就完了。”杨金方心里很纠结，一方面也想为女儿报仇，另一方面，也担心会出意外。
“我管不了那么多，死的是我女儿，不是他们女儿，他们当然可以轻松了。”宋思燕冷哼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两家就成了死仇了，以后不好办了，唉。”杨金方叹了口气。
“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判案的是法官，又不是你。”宋思燕面无表情地说完，就转身进了房间。
几天以后，余红杀人一案正式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