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的圣旨下得很快,三爷父子前脚刚回到王府,后脚诏书就到了,至于内容么,仅仅只是令弘晴暂时署理中央银行事宜,并诏令弘晴明日一早赶赴山西太原,限时半个月,务要平息此番金融风波云云,为此,还给了弘晴节制山西一省之权力,较之寻常钦差而论,权力显然要大上了不老少,毫无疑问,老爷子此番下了如此之重注,倘若弘晴不能完成使命的话,一顿排头那是断然躲不过去的。
“晴儿可有把握否?”
三爷到了现在都还不敢确定此番的金融风暴是不是弘晴掀起的,可有所怀疑却是必然之事,不过么,疑心归疑心,三爷却并未去刨根问底,只因他更担心的是弘晴能否顺利将这场规模浩大的金融动荡平息下去,道理很简单,建设总比破坏难,能掀起金融风暴的未见得便能将之再顺当地压制下去。
“回父王的话,孩儿心中虽是已有了些想法,然,未曾实地考察过,终究不敢妄言。”
整桩事都是弘晴一手策划出来的,自然不可能没有收尾之对策,不过么,弘晴却不打算跟三爷说个分明,此无他,“天家无父子”这么句话可不是白说的,哪怕眼下父子俩是一体的,可将来的事儿却是不好说了,似弘晴这等谨慎之人,又怎可能会不留下些自用之底牌,正是出自这等考虑,但凡有关“尖刀”之事,弘晴都不想让三爷有所察觉,正因为此,弘晴自不可能在三爷面前将话说得太死。
“嗯,那倒也是,罢了,尔且自小心便好,若是山西之事不可为,也莫勉强,一切自有阿玛去担着。”
父子相携这么多年下来,三爷自是清楚弘晴的性子,这一见弘晴明显不想细谈金融风暴的解决办法,自也就息了往下追问的心思,没旁的,只因三爷知晓弘晴不想说的事,就算再问,也不会有结果,真往下逼迫了去,反倒会伤了父子间情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去了。
“谢父王隆恩,孩儿自当竭力以为之,断不敢有负皇玛法之重托。”
三爷既已是如此豪气地表明了全力支持的态度,弘晴自是须得赶紧称颂上一番,此乃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多言的。
“尽力便好,唔,此番事既出,那李安溪怕是再难有回来之日了,晴儿眼下又署理了中央银行,虽是暂时,却也是好事一桩,就不知晴儿对后续可有甚设想否?”
三爷虽不再追问弘晴应对金融风暴的策略,可到了底儿还是挡不住中央银行行长大位的诱惑,此无他,随着大清经济的蓬勃发展,中央银行所能起到的作用将越来越大,三爷虽不是很懂经济,可这么个眼光却是不缺的,往日里是没机会插手其中,而今,随着李光地的倒台,三爷心底里的野望自也就有些个遏制不住了,哪怕明知此际并非讨论此事的良机,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道。
“父王明鉴,孩儿只是暂时署理罢了,工部事务缠杂,至于中央银行之日常事务么,孩儿虽有心却难为力,此一条,皇玛法必是有数的,待得此番事了,当会另选贤良以任之。”
弘晴何尝不知中央银行行长的位置有多诱人,若是可能的话,弘晴也想将之据为己有,至不济也得安排个可靠的人选去将坑给占了,问题是想归想,实现的几率么,不说是零,却也差不远了,道理很简单,说穿了就两字——平衡,以老爷子的睿智,又怎可能让三爷一家独大了去,哪怕三爷眼下是老爷子暗中圈定的继承人,也不会有甚例外可言,问题是这道理却是不好跟三爷说得太明,没奈何,弘晴也就只能是委婉地谏言了一番。
“嗯,那就到时再议也罢,尔明日便须启行,且先去准备好了。”
三爷到底不是愚钝到家之辈,尽管弘晴说得很隐晦,可三爷还是听懂了这么番委婉之辞背后的隐喻,刚鼓起的兴致顿时为之大消,虽说并不甚甘心,可也没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便即下了逐客之令。
“是,孩儿告退。”
弘晴还真就怕三爷又冒出啥不切实际的想法来,再者,明日要启行,须得准备的事儿当真不老少,弘晴本就不想再在这书房里多逗留,此际听得三爷叫退,倒是正中下怀,紧赶着告了声罪,便即匆匆退出了内院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戌时将尽,夜已是有些深了,熄灯时分早过,夜幕下的京师已是一派的寂静,然则四爷府上的书房里却依旧灯火通明,一身褐色单衣的四爷眉头紧锁地端坐在棋盘前,手握着枚白子,举棋不定地思索着,而盘坐其对面的邬思道则是时不时地伸手捋着胸前的长须,一脸的轻松与从容,很显然,用不着去看棋局,也能知晓四爷一准又落了后手。
“王爷。”
就在四爷苦思不定之际,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中,一身青色僧袍的了因和尚已是疾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但见其紧走数步,抢到了四爷身旁,一抖手,从宽大的袖子中取出了封加盖了火漆的信函,恭谨万分地递到了四爷的面前。
“嗯。”
四爷看了眼信函,却并未多言,仅仅只是手指了下几子的一角,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了因和尚见状,自不敢再多打搅,忙轻手轻脚地将信函搁在了几子上,而后躬身退到了一旁。
“啧,这棋……,罢了,算本王输了。”
四爷的棋本来就臭得很,这会儿心中明明挂着事,又要故作从容,棋下得自是更臭了几分,十数步过后,盘面已是行将崩溃,一见及此,四爷也就没了再装模作样的兴趣,随手将盘面一抹,有些个不甚情愿地认了输。
“呵……”
尽管早就对四爷的性子颇为的了解,可这一见四爷那副死要面子的德性,邬思道还是不由地便笑出了声来,顿时便令四爷老脸为之微微一红,可也没好意思再多啰唣,赶忙将信函拿了起来,撕开封口,从内里抽出了张纸,只一看,眉头不由地便锁紧了起来,沉默了良久之后,这才将信函递给了邬思道。
“巍巍太行?呵,八爷还真是有心了。”
信纸上就只有四个大字——巍巍太行,除此之外再无其余,甚至连落款都没有,若是旁人见此,一准是满头的雾水,可邬思道却是一眼便看破了内里之蹊跷,不过么,却并未急着点破,而是笑着调侃了一句道。
“这是走钢丝啊,一不留神便是倾巢之祸,也真亏得老八敢想,嘿。”
四爷同样看出了关窍之所在,只不过却显然并不是太赞同这等作法。
“王爷这话就说对了,八爷是在走钢丝,概因他没得选择,那厮太强势了,自上朝以来,还从不曾败过,而今又封了王,再过些年,又有谁能挡之,八爷此时不出手,将来怕是想出手都未见得找得着机会罢。”
邬思道显然对四爷的不赞同有所看法,不过么,却并未直言,而是借着分析八爷的名义,点出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
“嗯?先生之意是……”
四爷可是精细人,这一听邬思道话里有话,不由地便是一愣。
“八爷没得选择,王爷您何尝又有得选择,嘿,若是早两年,王爷还可多看看再说,奈何此番挤兑风波已起,世易时移也。”
这一见四爷还在那儿犹豫不决,邬思道立马阴冷地一笑,不甚客气地便指明了四爷的处境其实与八爷并无甚差别,没旁的,只因此番金融风波中,弘历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差强人意了些,已然失去了最后的翻盘机会,纵使还能得大用,也不再是考察之对象,而是成了平衡朝局之工具,表征虽同,实质却已是大相径庭,换而言之,四爷再进一步的机会也已是渺茫了去。
“这……”
对于邬思道的判断,四爷其实是赞同的,可内心里却又满是不甘,潜意识里便不想承认这等悲催之事实,眼神变幻不定地闪烁了好一阵子,却兀自犹豫不决着。
“嘿。”
该说的既已是都说过了,邬思道也就不打算再多啰唣,仅仅只是阴冷地一笑,任由四爷在那儿苦苦地挣扎不已。
“罢了,罢了,了因,去传个话,将那四个字原封送回。”
四爷挣扎了良久之后,到底还是挡不住一了百了之诱惑,这便苦笑着摇了摇头,咬着牙地下了最后的决断。
“喳!”
四爷既是有令,了因和尚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一声,便要就此退将出去。
“慢!”
没等了因和尚转过身去,四爷却又再次犯了迟疑,但见其抬手轻喝了一声,止住了了因和尚的脚步,眉头紧锁地站起了身来,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地踱着步,半晌无言,唯有眼神里的精光却是在闪烁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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