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小厨娘

伙计不知道第几次站在门口张望了。
往日他要是这样开小差，掌柜不知道已经骂多少遍，可今天，连掌柜也在往外头张望。
实在是店里生意冷清，以前忙得不可开交，现在人手都闲着。
对面的食铺，人来人往。再转头看看自家铺子，往日这个点已经挤得满满当当了，现在连一半都没坐满。
别说掌柜，连伙计都愁眉苦脸起来，要是生意不好，说不定自己会被辞掉，找份工作不容易啊！
“韦先生，”伙计眼尖，看到个熟客过来，连忙殷勤地往店里拉，“您好几天没来了，今天要什么？我们……”看了看掌柜，“打八折！”
这位韦先生是个留了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修士，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袍，头发绾得整齐，一向很注意个人形象。
伙计敢拉他，也是这个原因。韦先生爱面子，他就算心里不愿意，也不愿意拉拉扯扯地坏了自己形象，肯定顺水推舟就进来了。
没想到，韦先生按住伙计拉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笑道：“改日吧，今天就不到贵店里吃了。”
说着，振开伙计的手，堂而皇之进了对面的江氏食铺。
伙计愣了半天没回过神。
韦先生拒绝得太利索了，完全不给反应的机会，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啊！
伙计又试着去拉几位熟客，结果还是一样，每个人都拒绝得干脆利落。这些人，都是附近书院的夫子，每个人都是修士，伙计又没办法真的把对方强拉进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熟客进了对面的江氏食铺。
真是奇怪。伙计在心里嘀咕，江氏食铺的东西是好吃，可也没好吃到这个份上吧？为什么这些熟客连一点面子都不给了？好歹也在铺子里吃了两年了……
韦先生进了江氏食铺，靠墙那边传来招呼声：“韦先生，来这边。”
顺着声音看去，韦先生看到了自己同书院的两位同事，笑着走过去：“小范，小张，你们两个来得真早。”
这两人就是范志诚和德伦。
“不早占不到好位置啊！”张德伦给书院前辈让了让位置，说笑，“这面琉璃镜稀罕得很，要不是来得早，肯定坐满了。”
韦先生点点头：“这么大面的琉璃镜很是难得。”
食铺的伙计过来，笑眯眯地打招呼：“这位先生，点些什么？”
“来碗麻辣烫，一笼水晶包子，再来一份葱油拌面。”韦先生点了几样麻辣烫的配菜，伙计写好，留下号牌，把点菜单递到厨台去。
“这边的伙计也难得，识文断字，人也斯文。”范志诚说。
韦先生笑：“是啊，对面的广发食铺，以前只有他们一家的时候，态度可没这么好。”
“对对，尤其他们的掌柜，爱理不理的。”张德伦应和。
“这倒也没什么，”范志诚说，“关键是食材，刚开始还好，后来品质差了不少。”
韦先生和张德伦齐齐点头。他们都是修士，态度好不好在其次，关键是食物对自身有没有帮助。要不然，韦先生这么在意脸面的人，怎么会这么利落地拒绝广发食铺的伙计呢？
“希望这江氏食铺，一直这么厚道才好。”韦先生说。
正好伙计过来上菜，听到这话，笑道：“先生放心，咱们食铺的食材，都是从大市场进的，绝对不会以次充好。喏，您看那边，是我们的少东家，咱们的食材，都是少东家亲自点了头才能送进厨房的，如果吃了不满意，可以直接跟我们少东家说。”
三人顺着伙计所指方向看去，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在厨房那边揉面，斯文清瘦，文质彬彬，气质和书院里的学子先生很像。
三人暗暗点头，这位少东家还是个修士，应该跟他们一样的出身。发现这一点，他们立刻产生了一种亲近的心理。
相比起来，广发食铺那个狗眼看人低的掌柜，哪及得上这位斯斯文文的少东家？
“看来这位少东家，修习的是丹道，可惜，没有进门派，只能从厨道入手。”
“是啊！”张德伦接过话，“仅仅只是些小食，就已经有药膳的水准了，天分不低啊！有机会，可以跟他结交一下。”
另两人齐齐点头。对散修来说，炼丹师太珍贵了，交好一个炼丹师，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江少乐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书院夫子的视界，他苦读多年，突然接触到实实在在的修炼之道，如饥似渴地学习着，以往在书院里打好的基础，都有了用处。
伙计的培训，也是江小棠一手包办的。光有玉虚宫别馆做靠山不够，想把江氏食铺的牌子立起来，给人留下高大上的印象，还要下许多功夫。比如，一个上台面的少东家，能提升整个食铺的逼格。
现在的江少乐还有很多不足，等到他的厨艺登堂入室，这些书院的夫子，都会高看他一眼，有事也会站在他这边。
而此时的王家宅院，王家老爷正在发怒：“你说什么？城卫那边拒绝了我们的要求？你没跟他们说，我们是七情宗长老爱徒的家眷吗？逢年过节，我们可没少给他们送礼！”
老李战战兢兢地答道：“小的当然说了，但是城卫没有回复，后来有一位跟小的有点交情的城卫私下透露，说他们不敢做。”
“不敢？为什么？就江家那几个废物，能搭上什么厉害靠山？”
老李小心地瞅了主子一眼，说道：“城卫那边不肯透露，小的也没办法。”
王家老爷怒气冲冲地甩着袖：“去账房支钱，马上给城卫送礼去！务必打听出内情！”
“是……”老李不敢再说，小心地退了出去。其实，依他所见，这个礼不送也罢，老爷不知道，城卫那边斩钉截铁，摆明了没商量。
王家老爷这回是真的怒了。两年前，整治江家只是出于王泰和的要求，他自己根本不把江家放在眼里。现在，形势又有不同，得自江家的食方，给王家带来不错丰厚的收入，他万万不愿意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