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小厨娘

“小棠，这么早啊！”章子敬今天来得也早，八点就来了。
“章师傅早。”江小棠动作没停，仍然在忙碌地准备着食材。
“你在自己配药做补汤？”章子敬一边洗手，一边扫过配菜台。
“嗯。”江小棠腼腆地笑笑，“我接了几个单，看看能不能配出更好的效果来。”
大厨房几乎没有不接私活的师傅，章子敬自己手头也有几个单，因此很了解：“哦？有什么想法？”
“还没想好呢，”江小棠实话实说，“前天尝了刘都厨的两忘汤，想摸一摸那几种灵药的药性。”
反正还不到干活的时间，章子敬凑过来，随意发表了几句意见。
他是底层学徒爬上来的正式厨师，药理基础十分扎实，而这正是江小棠欠缺的。章子敬说的话，江小棠都认真听了，牢牢记在心里，回头琢磨去。
章子敬提早来，也是为了“公器私用”，现在正是磨练厨艺的时候，哪里的条件比得过专用小厨房？
按规矩，每个师傅、学徒都有练习的份额，这些份额如果没用掉，也能带回去。这就是大厨房的福利之一。当然，在厨房练习用掉，别人也不会有意见。
章子敬琢磨了一会儿，列了一张菜单给江小棠：“去领一下菜。”
帮师傅干活是学徒的本职工作，江小棠放下手头的活，拿着菜单出去。
等她回来，章子敬翻了翻领来的食材，笑道：“这是你自己挑的吧？眼光倒好。”
江小棠跟着笑。章子敬要的食材里，有一种叫天宝莲的圆形蔬菜，这种蔬菜形状似莲，却又圆圆的跟元宝似的，很是可爱。评判它的品质，除了卖相外，还要看根部。它的根部有一条线，这条线颜色越正，品质越好，江小棠拿来的食材里，天宝莲的根部全都是青色的，品质虽不是最佳，却是最嫩因而味道最纯的。
章子敬拟的这张菜单，是自己练习用的，当然是食材越纯越好。
江小棠已经配好了自己的药，放入砂锅清炖，然后收拾出配菜台，等章子敬吩咐。
章子敬一样一样挑出食材，这些都已经洗净了，切了就能下锅。
他拿了几种给江小棠，吩咐她切丝的切丝，切片的切片。自己也拿了几种，开始前期处理工作。
江小棠动作快，三两下把东西切好，仔细观察章子敬的动作。
他正在用一种药粉揉一块肉，动作很缓慢，但能看到指骨在用力，应该用的阴劲。
江小棠很感兴趣地看着，将他的动作复制到脑海里，牢牢记着，有空了再回味。
以前她觉得，这个世界的厨师对于厨艺之道只停留在表面，根本比不上穿越前的世界。比如青霞镇，硬是找不出一个像样的厨师，她做的小食就能秒杀镇上的酒楼。到了禹水城，小食铺又开得异常顺利，根本没有同样的食铺能够比肩。
进了玉虚宫，她才修正了自己的看法。这个世界的厨艺并不如她想象的那么原始，只不过因为世界观的不同，他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
烹制美味、精致的菜肴，在这一点上，江小棠很有自信，就算跟这世界最顶尖的厨师相比，自己也不会差。但是，他们烹饪食物，并不仅仅为了美味的享受。
她在这里接触到了与那个世界完全不同的厨艺分支——以药入膳。不是那种滋补的药膳，而是能够辅助修炼的药膳。
想要成为这个世界顶尖的厨师，她还要掌握更高层次的东西，比如，让美食具有不输于丹药的药性。
江小棠相信，等到她将美味与药性合而为一，她在这个世界就能如鱼得水了。
美味是她的长处，药性则是她迫切需要学习的东西。
揉好了肉块，章子敬放到旁边让它入味，然后起火热锅，稍稍抹了一层油，倒入切好的天宝莲翻炒，炒的中途又加入其他两种配菜。香味刚刚飘出来，他就熄火出锅了。
随意捞了一勺到小碗里，章子敬抽了双筷子，分别尝了尝三种蔬菜的味道，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道菜里，没有加入任何的灵药，除了少量的盐和糖，也没有加其他的调料，烹制方法更是简单，就是快火翻炒。
不过，江小棠在旁边看着，觉得一点也不简单。她可以感觉到，章子敬加配菜时，中间有过停顿，前后错了一下顺序。也就是说，在做菜过程中，他在思考、调整。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门道，比如火候、顺序。
她觑了眼章子敬，自己也抽了一双筷子，分别尝了尝。
蔬菜入口，第一感觉是嫩，然后是鲜。没有太多的调料占据味蕾，食材本身的原料十分清晰。
就味道来说，江小棠觉得，可以评六十分了。当然，这是她的评分标准，如果换成这个世界的土著，估计八十分不成问题……
她关注的是另一方面，明明没有加任何灵药，为什么这三种蔬菜之间，似乎隐隐包含了一种张力？这种张力互相抵抗，又彼此协调，使得它们自身带的灵气融合在一起，比单独三者相加要充沛得多。
这大概就是仙家大厨们真正的秘技吧？她要学的东西，果然还很多！
章子敬摇摇头，放下筷子，把剩下的菜装盘，递给江小棠，只说了两个字：“西桌。”
在大厨房，练习厨艺的菜式有两个去处，那就是膳堂的西桌和东桌。西桌代表失败的菜式，可以随意品尝，吃多少都不会有人管，吃出问题同样没人管。东桌则是初步成功的菜式，放出来品鉴，算在门派供应的份额里。
东桌的菜式一向最受弟子们欢迎，因为这些菜一般出自师傅之手，水准很高，还在试吃阶段，分量又足。
西桌嘛，就没那么受欢迎了，这里的菜式良莠不齐，大部分是学徒们的产品。
江小棠接了菜盘，放到角落的食篮里，顺便问了一句：“章师傅，为什么要放西桌，味道不是很好吗？”
章子敬摇头：“没有超常发挥，就是水平不足。”
江小棠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