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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轻叹一口气,一手抚上黎子何的脸,擦向眼角,黎子何脑袋微微一偏,便躲过。
“我非圣人。”沈墨垂下眸,密长的睫毛扇子般盖住眸中神思,续道:“有人说我生性淡泊,我只是比常人少了些许感情罢了,那些感情,用在我在意的人身上。因着我与季黎的婚事害死爹娘,我的确恨过。”
黎子何伏在沈墨膝头,他手上的暖流渐渐遍布全身,止住颤抖,止住疼痛,声音好似好听的乐章,一点一点传到耳边,平淡无波,却没由来催出她的眼泪,眼里心里尽是披麻戴孝神色萧索的沈墨。
“那时我召集暗部,将他们安插在军中,爹向来得军心,众人见我有所筹谋,蓄势待发。”沈墨仍是一手理着黎子何的长发,缓缓道出的是九年前影响他一生的事,却淡得没有丝毫情愫:“原本西南边境是无驻军的,那时先帝察觉到我的动作,不愿撕破脸,又恐我当真造反,便派了驻军,说是守边境。我西南各种毒草邪术,要制住他们着实不在话下,千钧一发之际,娘病了。”
“之前她一直劝我莫要冲动,我不听,她一病,我便慌了。我精通医术毒术,唯独对心病束手无策,眼睁睁见她身子一日差过一日,临终前,她交给我一本医书,让我研读三年,三年之后,倘若我仍想报仇,她在九泉之下,支持我的决定。”
“那之后……你便到了云潋山?”黎子何专注听着沈墨的话,无论寒冷还是疼痛,好像都突然远去。
沈墨微微颔首,嘴角带着笑意,眸中又亮起星星点点的光亮,瞬间又被打碎般四散开来,继续缓缓道:“路上我遇到银儿,她跟了我许久,我便带上她到了云潋山。”
“接着,三年后呢?”黎子何声音细小,轻微微的,有些怕沈墨的答案,又有几分期待。
“三年后……”沈墨微微笑着,温润的笑容,夹杂着破碎春光一般,透着几许凄凉:“三年后我不恨了。”
“为什么?”
三个字未经过大脑便问出来,黎子何转首仰面看着沈墨,正巧对上他看下来的眼神,清新如春日的绿芽,带着特有的柔软扫下来,仍是轻笑,问道:“我问你,中蛇毒,最好的解药是什么?”
“蛇胆,有些是蛇皮,有些饮蛇血。”
“粟容花种的解药是什么?”
“粟容花瓣。”
“蓝颜花的解药?”
“若清水浇灌解药为叶,若鲜血浇灌,为种花女子的血……”
黎子何轻蹙眉头,不知是药物起了作用,还是沈墨传输内力的原因,背上的疼痛几乎全无,敛思一一回答沈墨的问题,眉头越皱越紧,心知沈墨的问题意有所指,一时半会却想不出他目的所在,干脆问道:“这与你是否有恨,有何关系?”
沈墨坦然地笑,揉了揉黎子何的脑袋,声调柔和,飘荡在屋内,比点火的暖炉更让人觉得暖意融融:“从小到大我念过不少医书,却只看到了表面,未看到本质。那三年我日夜对着那唯一一本,看粟容花花开花败,终是明白……”
沈墨话头顿住,黎子何仰面,不解道:“明白什么?”
沈墨对上黎子何的眼,眸中浮起雾气,层层叠叠,轻笑透过迷雾漾出来:“万事皆有因果,医病需对症下药,找到症结便可治愈,一物克一物。解毒亦是如此,无论怎样的剧毒,世上必有法可解,可那解药最重要的一环,通常便在毒物身上。如此说来,你可有明白些?”
黎子何听得懵懵懂懂,茫然睁着眼,摇头。
“所谓爱恨,只在一念之间,是毒药是解药,本身就是一个整体,若无毒,何来解?若无爱,何来恨?”沈墨垂眼,释然道:“当年既是我向先帝请婚,便该承受最后的结果,不可喜便归功于自己,悲便责难于他人,说到底,若非我去请旨,不会酿成谢家惨祸,事情的缘由,从来在我自己身上,既非季家,亦非季黎。”
黎子何眨眨眼,看着屋内闪烁的烛火,无言。
沈墨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扶下膝盖,让她趴在枕头上,刚要起身,又被黎子何拉住:“等等。”
“怎么?”沈墨复又坐回来。
黎子何转过脑袋看着他,轻声道:“你娘……姓沈么?”
“嗯。”
“碧落殿,是先帝为她建的,可对?”黎子何目光涣散,喏喏问着,这样一位有着出尘思想的女子,想当年定是芳华绝代吧,哪个男子会不动心?那殿中画,有一个“沈”字,先帝对平西王的厚待,对沈墨的宠爱……
沈墨轻笑:“这会又聪明了?”不等黎子何开口,便接着道:“那宫殿是否为娘所建,我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何纠葛,我不明白,只知当时先帝选了皇位,娘便与爹离开云都,回到西南,未再踏足云都一步。”
“她……真是个奇女子……”黎子何喃喃道,自认没有她那种胸襟见识,沈墨说的这些道理,她也似懂非懂,她明白报仇对自己无益,可在这六年里,从来无法真正说服自己放弃仇恨。
她愿意为了姚儿放下,愿意为了一一放下,却不是如沈墨这般,心甘情愿地将恨意抹平,打心底的平静。
“我先出去,否则这药效一过,伤口又会疼痛,且极易裂开。”沈墨终是抽开被黎子何拉住的手,蹲下身子,在黎子何眼角留下一个吻,柔声道:“云晋言的追兵全部去往西南方向,过几日发现一无所获便会退走,届时你的伤口也好了许多,我们再回西南。”
“嗯。”黎子何轻应一声,又道:“王爷他……”
沈墨面色一沉,略有不悦道:“早走了。”
语罢,又拿着披风,戴着斗笠出门。
黎子何趴在床上,背上的痛感渐渐回来,还有些濡湿的感觉,好似又在流血了,闭上眼,不去想伤口,不管是身上的,抑或心底的,只是想着沈墨对她说的话。
若无爱,何来恨?
还未陷入冥想,突闻破空之声,床边一阵闷响,猛地睁眼,便见床侧被射上一只长箭,箭端挂了一只包裹,稍稍折叠的纸张飘落下来,黑色墨迹隐隐透出来,黎子何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闭上眼,那一个“黎”字,却是在眼前挥之不散。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沈墨回来时,已近天明,斗笠披风上压了厚厚一层雪,再门外摘下,用力抖落,才开门进去。抬眼便见黎子何欲要起身,皱了皱眉,忙过去扶住她道:“起来作甚?待我替你上好药。”
黎子何笑了笑,又乖乖趴下,嗔道:“趴了整个晚上,浑身都酸了。”
“这伤至少得休息三四日不可动……”沈墨放下手里的药,将黎子何身上的被子往上拢了拢,嘱咐道:“你再睡上一觉,我配药捣药。”
“嗯。”黎子何乖巧点头,却是睁着眼,片刻不离沈墨。
他穿了一身酱色的粗布衫,如丝的长发挽了起来,一夜未眠,神色却不见倦怠,双眸比起在宫中时光亮许多,整个人也比在云潋山时更生动了些。
“沈墨,银儿呢?”思及云潋山,黎子何最先想到的便是沈银银,上次在皇宫赶她走,宫里是未再见她人,也不知最后究竟如何。
沈墨微微蹙眉,淡淡道:“走了。”
“与郑韩君一起么?”
“嗯。”
“你……可有找人护着他们?”
“嗯。”
沈墨好似不太愿意提起沈银银,仍是配合着回答,黎子何舒了口气,沈墨说是对不在意的人毫不关心,可沈银银毕竟与他处了那么多年,不会全然不顾。
屋内一时静起来,黎子何仍是不眨眼得看着沈墨,连背影,都好看起来。
“沈墨,在云潋山时,你都想些什么?”黎子何偏着脑袋,想到那三年,他不是在书房看书,便是上山采药,要么就下山看诊,脸上时常是没表情的,那时她很少正眼瞧他,从未研究过他淡漠表皮下,究竟藏了些什么。
沈墨打开包裹,分出草药,听着黎子何的话,顿了顿,轻笑道:“不记得了。”
黎子何打趣道:“你失忆了不成?”
又闻沈墨一声轻笑,却未回答,默默捣着药,一声一声,听在黎子何耳里,好似有节奏的乐声,一夜未眠,有些困倦,眼前的背影渐渐模糊,却突然听得清淡的声音响在耳边,睡意瞬间全无。
“你问过我为何说爱你。”
黎子何眨眨眼,等着沈墨的下文,却仍是一下一下的捣药声,让她几乎以为刚刚那句话是幻觉,正欲开口发问,听沈墨又道:“我想了许久,仍是找不到原因。”
看不到沈墨的表情,可黎子何感觉到,他在笑,轻轻地笑:“后来我想到你未出现的日子,看透爱恨之后,我爱的人早已远去,曾经恨过的不愿再见,这世界,突然虚无起来,谁都无法牵动我半分情绪。”
“后来碰到你,你是不知道,当时的你,哪里像一个孩子。”沈墨声音里的笑意更加明显,随即又沉下来:“碰到你,我发现,原来我对这世界也并非完全无感,至少会对你好奇,会为你心疼,担忧你在皇宫受苦,怕我的身份会牵累到你……”
“子何,你明白么,你的出现,于我而言,好似被赐予了新生,重新有了人的感知,有喜、怒、哀、乐,许多我未曾深刻体会到的感情,在你之后生动起来,爹娘死后我不知我为何而活,可爱上你之后,我知道了……”
黎子何看着沈墨的背影,听着他的话,明明想笑,幸福温暖的笑,可眼里不知何时开始酸涩,浮起一层热浪,拼命想要压回去,却是愈发汹涌,干脆将双眼埋在枕间,不让自己低咽出声,沈墨清淡的声音仍是传过来,眼泪再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他说,子何,我的世界……只有你一人……
暴雪之后,通常都是晴天,透明的阳光洒在白雪上,似要刺盲双目,到了黄昏时分,又添了几分暖意,金黄色斜铺在雪面上,分外好看。
黎子何透过窗间缝隙,眯眼看着,背上因为上过药,不再钻心疼痛,反倒显得因为太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酸痛更加严重,沈墨见黎子何百般无奈的模样,笑了笑,道:“往日也不是没躺过,这次怎地这般耐不住?”
“不一样。”黎子何神秘地笑,又瞅了瞅窗外,再看向沈墨,两眼弯弯,道:“其实这里离云都不远对不对?”
“嗯,一两个时辰便可到了。”沈墨点头,又将黎子何的脑袋挪到自己膝头,让她看着窗外更容易。
“沈墨,”黎子何仰起脑袋,眼里芒光流动,闪闪的,带着点娇气道:“我想吃云都城西的云莲散。”
沈墨扬了扬眉,从未见黎子何主动要过什么东西,见她脸上雀跃的笑容,也不忍拒绝,只是问道:“你何时爱吃那些糕点了?”
“以前就爱吃,几乎快忘了,许久不曾碰过而已。”黎子何敛目,仍是笑着。
沈墨自是早看出黎子何有过养尊处优的日子,尽管这么些年来,许多习惯被仇恨掩盖,仍是看得出几分,表面坚强,实则柔弱,几乎随时保持冷静,可代价是日日提心吊胆,想要哭时,会用力眨眼,努力地笑,被人说中心事时,会沉默不语……
“沈墨……”黎子何扯了扯沈墨的袖子,讨好道:“以后可能都不会来云都了……”
“好,你等我。”沈墨笑着应允,扶黎子何趴好,盖好被子,嘱咐道:“莫要乱动,伤口崩开又要多休息几日了,我速去速回。”
“对了,你把我们随身的东西都收哪里了?昨日还买了些其他药材吧?我无聊得紧,早点配些药,以备不时之需。”黎子何眸光纯澈,歪着脑袋,对着沈墨笑道。
沈墨犹豫了半晌,拧眉道:“你还是好好休息,趴在榻上弄毒,万一一个不小心……”
“沈墨,你何时见我一个不小心?”
“沈墨”二字被黎子何拉得老长,娇噌噌的,见惯了黎子何硬作坚强的模样,如今偶尔见她女儿姿态,每次沈墨都是心头柔软,她的要求便半点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认命的摇摇头,去了后院。
片刻回来,拿着一个小包袱,再搜了搜身上的药粉,一并交给黎子何,嘱咐道:“你倒也提醒我,若是有人来袭,记得用毒。”
黎子何点头,弯着眼角目送他离开,在大门关上的瞬间笑容散尽,刚刚还在眼中流动的光亮破碎般四散,只余一片死寂。
将所有能用的药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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