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雕刻师

“苏，苏老师，这，这可怎么办？”
方馨雅吓傻了，想要做点什么又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反应过来想要去找医药箱时，洛晓靖已经拿出医药箱里的纱布按在了苏寒的伤口上了。
流出的血瞬间浸透了两层纱布，洛晓靖抽了口凉气：“老师，伤口有点深，要去医院。”
雕刻师在雕刻的时候被刻刀和钻头伤到是常事，所以雕刻师的手基本都伤痕累累，平时有个割伤划伤什么的，也就随便包扎一下，但苏寒这个看起来不行。
“不用。”敛眉强忍着钻心的痛，苏寒又换上新的纱布按着给自己止血，“如果这点小伤都要往医院跑，我还做什么雕刻师。”
“可是……”
“没可是。”见血止住了，苏寒又拿出创可贴随意的往伤口上一缠，重新把刻刀拿起，只是刚一捏南红锦鲤，钻心的痛就再次袭来。
“苏老师，还是我来吧。”
方馨雅又想帮忙，手刚一伸出，被苏寒凌厉的眼神瞪的缩了缩。
“如果不想今天就被我赶回辰星，就做你该做的。”
可凭什么功劳都被洛晓靖一个人占了？
“苏老师……”
方馨雅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不过刚吐出几个字，苏寒就自动无视了她，把目光转向了洛晓靖：“看来又要你修改了。”
苏寒心里还是清楚的，他如果用伤手勉强拿刻刀去修改，一个手滑都会毁了这件南红锦鲤。
“我会尽力的苏老师。”这个时候，洛晓靖也没有理由再往后退，暗暗祈祷她的左臂能给给力别来添乱，深呼口气坐到了机器旁。
她想快但是快不了，所以修改的速度依然慢，心里着急可是毫无办法，她只能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尽量去无视影响她速度的左臂。
傍晚的时候，苏寒叫回了几个雕刻师帮洛晓靖，他生怕赶不及，所以能用到的办法通通用上，可是交接和沟通又浪费了时间，最后又绕回了让洛晓靖独自完成。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洛晓靖不知不觉又修改了几个小时，鱼身鱼鳍差不多已经完成，剩下就是需要大改动的鱼尾和更精细的鱼鳞。
时间慢慢指向晚上十一点，雕刻室只剩她和苏寒，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苏寒抬头看着依旧全神贯注修改着南红锦鲤的洛晓靖：“我们先吃点饭休息一下吧。”
“不行啊，我怕来不及。”洛晓靖头也不抬，浓长的睫毛覆盖着睁大的眼睛：“鱼尾这里一定会耗一些时间的，我还怕太薄的话会碎。”
“可你饿着肚子，会没力气的。”
“我习惯了。”回头冲苏寒笑笑，洛晓靖手却没停，“有一次赶工，连续二十个小时，我一口东西都没吃过竟也没什么感觉。”
“那是饿的没知觉了。”
“也有的，肚子都咕咕叫了呢，不过那次和这次一样，都十万火急，所以我不能让自己停下来。”
一刀一刀很小心的修改着鱼尾，洛晓靖的侧颜隐在头顶明亮的光线里，苏寒楞了片刻，他在洛晓靖身上看到的对雕刻近乎于执拗的样子，好像和他说再见很久了。
“洛晓靖，明早八点之前，我们也许真的会修改不完的。”
“那就冲几杯咖啡来吧。”冲着他展颜一笑，洛晓靖垂头看着手里的南红锦鲤，“你都对我寄予厚望了，我总不能让你失望的呀，苏老师。”
洛晓靖一开始的不确定苏寒已经看不到了，他恍然发现她的轻松和乐观竟让他有一点着迷。
“先来一杯吧，卡布奇诺怎么样？”
说完，苏寒真就出去冲咖啡了，这里没什么老师和徒弟，只有专心雕刻的洛晓靖和打下手的苏寒。
凌晨两点，洛晓靖终于把鱼尾修改完毕。
本是生硬的鱼尾，她把最厚的部分挖空改成了圆弧状，为了营造出锦鲤在手中畅游的姿态，她还把已经修改好的鱼鳍再次改动了下。
手拿着快要完工的南红锦鲤，每一个角度都被苏寒来来回回的看了几遍，一尾鱼像是在清澈的河水中悠闲游弋，这就是他要的感觉。
“还差鱼鳞了。”但他和洛晓靖还不能松懈，因为精细的鱼鳞，最容易出现崩口。
“我继续加油。”端起咖啡又灌了一大口，洛晓靖揉着酸疼的眼睛动着酸疼到不行的肩膀，不知第几次再拿起刻刀。
她好像困倦到坐着都能睡着的地步，但就差最后几个步骤了，她就是咬牙也得坚持。
盯了一天苏寒也快要撑不住了，饶是用咖啡盯着，眼皮也一个劲的打架。
“苏老师，您先休息一会儿吧，修改好鱼鳞差不多还要三个小时，我修改好叫您。”
“好。”
年纪大了，他确实有些熬不住，走向一旁的躺椅，他歪歪斜斜的躺在上面阖上了眼睛。
雕刻时细微的声音传进耳朵，苏寒紧紧皱起的眉心依旧担心着如果明早不能修改完成该怎么办，他按了下手指上的伤口，还是疼的厉害，又睁开眼睛去看洛晓靖。
她静静的坐在那，这个姿势已经几个小时没变过了，忽然，她停了下来，右手落上左肩使劲的揉了揉。
苏寒承认在他决定要洛晓靖修改南红锦鲤是有些托大和冲动了，她比一般雕刻师要慢的速度也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中，但现在看来，他庆幸在那个时候决定了用洛晓靖，这种磨心性又要求细心的修改也只有她才能完成。
眼睛又是阖上，苏寒提醒自己只休息一会儿就好，他怕洛晓靖会坚持不下来，熬一整夜真的是太考验精力和体力。
猛地，他听到了咔嚓一声。
“糟了苏老师，崩口让南红锦鲤碎了，怎么办怎么办？”
洛晓靖急切的声音霎时惊醒了苏寒，他腾的坐起，发现天已经亮了。
晨曦将天边染红，太阳露出一角从云层缓缓的爬出，雕刻室还有些暗，苏寒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下再去看洛晓靖位置，发现那里是空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