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翅

确实，想想之前他做的是有些过分，虽然出发点是为了商婧好，但有些太过操之过急，若是真的计较起来，她今天受伤，他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恩，我知道了，让我想一想吧。”
继光耀没有再勉强，只是转意了话题，“医生说你可以回家休养了，只要定期来复查就好，我本来是想接你回南特，但那里医疗水平有限，我们还是先在这里等一切都稳定了再说。”
“好。”
肖钦予没有异议，想了半天，还是把那句本不准备说出口的“谢谢”说了出来。
“你和我客气什么，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钦予，事隔这么多年，我们生疏陌生是很正常的事，我都这把年纪了，认不认亲于我而言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我现在就希望你和钦洲能好。”
肖钦予没吭声，继光耀是他生父的事不是一时半会能消化的了的，说白了就是没有办法那么快进入角色。
“...”
后来，他们父子俩也没再继续，继光耀坐了一会便离开了医院。
*
商婧的伤口不需要住院，子弹被取出来之后，缝了针医生就让她自己回去休息了，国外一直都是不推崇过度医疗，所以她没有住院的机会。
从医院出来，商婧感觉饥肠辘辘，她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肚子，正准备往旁边的肯德基去的时候，一辆车忽然停在她面前。
“商婧，上车。”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阿川的脸露了出来。
“川叔，你这是接我去哪？”
“上车吧，这么晚了，你也没去处，是道哥让我来接你的。”
商婧想想也是，这里的治安很不安全，微信和支付宝在国外也不能用，她身上的现金仅仅只够吃一顿肯德基，住酒店想都不要想。于是也不拒绝了。
“好，谢谢川叔。”
“不客气。”
商婧上了车，阿川借机和她表示感谢。
“商婧，今天的事真是对亏你了，我就这么一个老来得子，我老婆已经没了，可不能再没有儿子了。谢谢，真的谢谢，我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了。”
“川叔，真的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阿川觉得商婧真的是一个好姑娘，通过这件事他心里的天枰一下子句倒向了她，他觉得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配的上肖钦予。
半个小时后，车在一幢公寓前停了下来，“商婧，到了，下车吧。”
“嗯。”
商婧跟着阿川走进公寓，一进门她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肖钦予，他出院了？
很快，她的疑惑阿川就帮着解开了，“商婧，钦予他今天下午出院了，医生说现在在家里养着就好，因为还要复查，所以我们一时半会没有办法回南特，你看要不就你留下照顾一下？”
商婧怔了怔，轻顿道：“抱歉，我可能不方便。”
她刚说完这句话，肖钦予就开口了，“商婧，你先留下，等我好了一起回九洲。”
商婧向来不会违抗肖钦予，听他这么说，她也没有再推辞。
“好的，董事长。”
阿川见此喜上眉梢，他寻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此时，公寓里只剩下肖钦予和商婧两人，气氛有些尴尬。
“董事长，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理由找话题的时候，“吃饭”就是最好的理由。
“桌上有吃的，你去吃一点，吃完来找我，有话对你说。”
肖钦予淡淡地说了一句之后便把目光从商婧脸上移开。
“好。”
商婧听话地去吃了晚饭，吃好之后，她用那只没受伤的手简单地把桌子厨房收拾干净，然后来到肖钦予面前。
“董事长，我吃好了。”
“坐吧。”
肖钦予合上笔记本电脑，放在一旁，商婧毕恭毕敬地在他面前坐下来。
“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了，谢谢董事长关心。”
肖钦予看了一眼，而后继续道：“最快，三个月后我计划回到九洲，但不是以从前的身份，关于这事我希望你替我保密。”
九洲，肖钦予是肯定会回去的，那里还有太多的事需要他处理，在他病的这段时间，肖钦洲和祁宴并没有很好的撑住，再加上马映南势力壮大，汇添集团岌岌可危，所以他必须回去在暗处帮肖钦洲。
“嗯，我会的，董事长请放心。”
商婧两只手一动不动地放在膝盖上，像个乖巧听话的小学生。
“另外你为什么从蔚氏离开？”
肖钦予通过继光耀口中得知，他从坠海到现在商婧一直陪在他身边，那么她是怎么从蔚十一身边离开的，他很关心。
“回董事长的话，你坠海后蔚总就让我离开了蔚氏。”
这是事实，商婧没有任何添油加醋，肖钦予也没怀疑，因为这就像是蔚十一会做出来的事。
“…”
肖钦予没有继续深究这个问题，他把话题回到商婧身上，“回到九洲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商婧想了想，“我想去找一份工作，然后在九洲买一套房把我奶奶接过来。另外我想再提升一下自己的学历，一边上学一边工作。”
肖钦予点点头，“好，我可以帮你。”
“不，不用了，董事长，我想靠自己的能力。”
“还有…还有…”
忽然，商婧开始变得局促起来，她两只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收紧，犹豫了很久才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
“还有就是董事长，可不可以请你不要把我喜欢你这件事放心上，我知道你心里只有蔚总，你们还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儿子，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替代她在你心里的位置。还请你不要因为我烦心。”
商婧的爱实在太过卑微了，她就想默默地爱着肖钦予，不去挣什么也不去抢什么。
商婧紧紧抓着裤子，心胡乱跳动着，她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就是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其实今天这个局面并不是她想看见的，因为她有自知也不贪心，孟语初和蔚十一就像是天上的繁星围绕在肖钦予这轮圆月周围，而她就是地上的那株野草，只要能够静静的凝望就已足以。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肖钦予都没有给商婧回应，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
“先按照自己想过的生活去努力吧。商婧，如果你愿意，就还像以前一样跟在我身边，帮我打理工作上的事，钱的方面我不会亏待你。如果你想离开，我也可以尽全力帮你安排工作。”
“我选择留下。”
商婧想也不想的就回答。
“可我还是那句话，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
肖钦予必须把丑话说在前头。
“我知道，董事长，我是成年人了，我已经有对自己行为负责的能力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其实就算你把我赶走这一切也不会改变。你放心，以后我们之间只谈工作，其他的一概不谈。”
商婧心里很高兴她能留下。
肖钦予点点头，没有再多言，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也许他真的应该狠心把商婧从自己身边驱逐。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商婧自己不愿走，他真的能这么做吗？毕竟他之所以能活在这世上就是因为她。
矛盾，纠结，这人世间的情情爱爱还真是难以理清。
*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蔚十一穿着单薄的家居服站在落地窗前，她手里捧着一枚纯白色的马克杯，里面装着白水，还冒着热气。
转眼已经一年过去了，这一年里发生的事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里晃过，有时候她甚至感觉这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叩叩…”
身后传来敲门声，蔚十一回头看了一眼，“进来。”
宋芳推门而入，她来到蔚十一身边，边说边将手里的法院判决书递给蔚十一。
“姑娘，你看，关于小芒果抚养权的事判下来了，她终于不用受苦了。”
蔚十一把杯子放在旁边的花架上，连忙从宋芳手里接过让判决书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太好了，这一年您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宋芳笑着摇头，“其实这事功劳是最大时沨，我没有做什么都是他在忙前忙后，明明自己手上的事都忙不过来，还要帮我处理这事。”
时沨？
蔚十一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张俊逸的脸庞，接着她便想起今晚慈善晚宴的事。
“芳姨，今晚我有个活动，可能需要你照顾珅珅还有恬恬睡觉了。”
“没问题，你去吧，对了，你一个人安全吗？”
蔚十一顿了顿说：“时沨会和我一起去。”
闻言宋芳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拍了拍蔚十一的肩膀说道：“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呢。”
“谢谢你啊，芳姨。”
“客气什么。”
晚上六点，时沨准时出现在蔚十一家门口。
“…”
“怎么了？我哪里不对劲吗？”
蔚十一见时沨这样盯着自己，脸上露出不是很自然的表情。
“没有，挺好，你穿这颜色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