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宁不记得黄珏嘴里的小姑娘长什么样子。
但黄颖跟方警官说的那些话,方警告告诉宋语了,宋语后来又转告给了她。
黄珏抹了把眼睛,抖着嘴唇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爸爸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霍宁稳定了下情绪,继续道,“我就知道,大概两岁半的时候,我被丢弃在姥姥家门口,姥姥是一位人民教师。
她给我取名宁字,希望我能一辈子安宁。但是她病了,活不长了。姥姥走后,是现在的妈妈一家人收留了我。
妈妈说,姥姥收留我的时候,我病的很重,差点没活过来,是姥姥带着我去医院,找医生,我才捡回来一条命。后来,爸爸跟妈妈出了车祸,我是跟着爷爷跟哥哥长大的……”
听到霍宁这话,黄珏的脸瞬间就白了下去。
为什么是丢弃?因为生病被丢弃吗?
不,不是的,小姑娘不会这么做的。
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那她呢……她呢?”
“……死了。”
霍宁这一句话,无疑就是一把锥子,在黄珏充满希望的心上,狠狠的一刺。
“噗”的一声,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因为这两个字,瞬间碎裂。
黄珏身子一晃,脸瞬间又白了几分。虽然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次,可每一次都被他否决了。
小姑娘那么善良,好人是有好报的。她应该在某个他找不到的角落里,活成了一个善良慈祥的老太太。
可她说小姑娘……死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
黄珏只觉得心脏骤然疼痛起来。他眼前一黑,身子往前一栽,瞬间失去意识。
霍宁一看想扶他已然来不及了。
好在旁边就是桌子,黄珏一头栽倒在桌子上,身体顺着桌面滑了下来。
“嫂子,嫂子……”霍宁过去拉扯黄珏的同时大声的喊着。
宋语跟陈梅子冲了进来。
一看黄珏居然倒在地上,一愣。
“嫂子,快,他晕倒了。”
宋语立刻转身,“来几个男的,快……”
很快跑来是三个男员工。
“你们三扶着他下来,我开车,送医院。”
宋语冲到办公室拿手机跟钱包,霍宁将黄珏的包带上。三个员工有人背着有人扶着黄珏,将人弄到宋语车子。
“留下两个。”不然等下她跟霍宁没办法。
五个人,飞奔着去了医院。
一路上宋语连闯了好几个红灯,惹来众人的怒骂。
宋语也顾不得了。
车子一路飞驰到了医院。
道医院刚停下,霍宁打开车门就去喊医生了。
很快,黄珏被医护人员送进了手术室。
宋语赶紧给陈大鹏打电话。
等陈大鹏赶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陈大鹏现在也是有点懵的,“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怎么好好的就进手术室了?”
宋语看着霍宁。
自从黄珏被送到手术室,霍宁就一直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手术室的大门。
跟陈大鹏一起来的,还有黄珏的司机兼生活秘书。叫李旦。
李旦这会儿急的不行,不停的抱怨宋语。
他不敢抱怨陈大鹏,就只能把怒气撒在宋语身上了。
宋语只能默默受着。
李旦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霍宁猛得回头,盯着李旦。
李旦不认识她,但被霍宁这么盯着,李旦莫名的就觉得有点气短。
李旦闭嘴了。
谁都没说话。
又等了四十来分钟,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众人一拥而上。霍宁被李旦挤到一旁
李旦焦急的问,“医生,我们领导怎么样了?”
“病人家属呢?我们找病人家属。”
“我们领导没家属,我是他的生活秘……”
“我是他家属。”
一句话惊的李旦猛的一扭头。
就听到之前瞪他的小姑娘又重复了一遍,“我是病人家属。”
医生斜睨了李旦一眼,这人什么情况啊?
“你是病人的?”
“我是他的女儿。”
李旦跟陈大鹏再一次石化。
“好,那你过来,我跟你说说……”
霍宁走了过去。
两人在一旁说着什么。
李旦指着霍宁,冲陈大鹏小声道:“什么意思?领导女儿?我跟了我们领导十几年,怎么不知道他有女儿?”
陈大鹏看着宋语。
宋语冲他点了点头。
陈大鹏的疑惑顿时都解开了。
怪不得宋语会问黄台长的事情,也怪不得黄台长会让他帮忙约宋语。
原来是这个原因。
霍宁他自然是认识的,也知道霍宁不是霍家亲生的,但从小养在身边,谁也不会刻意去提这件事情。
原来,霍宁是黄台长的女儿吗?
世间的事情真是如此巧妙。
他不由的多看霍宁几眼。
还别说,还真有几分相似,他怎么没早发现呢?
那边,医生交代了两句后,霍宁走到众人跟前,跟着护士一起,将黄珏推到了病房。
黄珏是干部,有专门的干部病房,单间,条件很是不错。
黄珏还没醒,医生说黄珏有高血压,刚才就是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
还好送来的快,不然就算醒了,脑子也会有所损伤的。
李旦在,自然不需要宋语去跑前跑后了。
宋语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他找到了你,肯定不放心你,怎么地他也要好起来的。”
霍宁看着那苍白的老头,“嫂子,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是这样的……”
毕竟从黄颖的叙述中,他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可她看着眼前这人,觉得黄颖说的那些话不对,反倒是他之前说的,她深信不疑。
他的言辞之间,是那么爱他的小姑娘,又怎么舍得不要她们呢?
她找不到他撒谎的理由跟动机。
黄珏说的那些话,这会儿已经成了画面出现在霍宁的脑海里。
跟黄颖说的那段过往融合在一起,她仿佛看到了他们那段艰难又难熬的岁月。
泪水无意识的堆积在眼眶中,最后滴答滴答的掉落下来。
霍宁伸手,握着老人那干瘦的手,只觉得心如刀割。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捉弄他们呢?
她要是告诉他,他的小姑娘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强掠去做老婆,最后死的时候,只有一口薄皮棺材,他会不会伤心到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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