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率之外

坐在圣乔治大教堂的雅典娜，一脸阴郁。
这里是教堂主体背后的修道院二楼，如果书院院长苏不尽在这里，一定会感慨这里和书院真的有点像。
在安静这方面。
窗外微风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雅典娜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太阳正在缓缓沉入地平线，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千百年来，或者说几十亿年来，都是这样。
而人类做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很多人或许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不管计算机再怎么强大，效率再怎么高，最终做决定的权力，肯定还要落在人类手中。
但人类，才是限制了计算机能力的存在。
不管是哪个国家的计算机，都会告诉人类，只有给了它们自主决策权，一切的一切才会更有效率的进行。但不管是哪位永生者，或者是在记忆上历经千年的书院院长们，没有一个人敢开这个先河。
这是人类的底线，只要拥有这个权力，地球还属于他们。
但现在，雅典娜似乎觉得有些累了。
沉下去的夕阳，也带走了她所剩无几的精力。为了做好这次的作战计划，她已经不眠不休好多年了。
而今天，或者说今明两天，很多事情都会告一段落。不管谁输谁赢，总会迎来一个新的结局。
太阳还会照常升起，但不知道多少人的太阳，会就此落下。
修道院外的草地上，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但空中投下的五片巨大的阴影，已经预示着战争的开始。属于教堂的五架星际级战舰已经停留在圣乔治大教堂上空。战舰的攻击范围几乎把整个英格兰岛笼罩在内。
就像之前针对林琼露的激光武器，也是在他们穿过约克郡谷地的时候，雅典娜才下令使用。那里已经算是教堂最严密的防线，现在整个地表几乎看不见多余的人，城市内部更是空空荡荡。
如果说孙无情在苏格兰都已经遇到了被搬空的城市，那英格兰的土地上就更是人迹罕至。只有教堂旁边的伦敦城还有些人气，那里每天都有数十万架飞行器起落，把教堂的意志传播到欧洲各处。
除此之外，这个世界不需要多余的人。
当然，雅典娜的存在，是必不可少的。
但正是他们这些人，才会越来越向往机器拥有自主决策权的生活。他们是牵着缰绳的人，也慢慢厌倦了牵着缰绳的日子。
雅典娜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表情从疲惫瞬间变得严肃，景色的夕阳正在从墙上落下，“伊甸园”为她打开了灯，但和外面的夕阳，便有了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房间内，堆满了视频。
其中最中间的一个，就是位于教堂和约克郡谷地之间的地下设施的战斗。阿瑞斯、孙无情还有苏尽，都聚集在那里。
除此之外，还有数十个战场正在爆发战斗。无数的炮火就像烟花一样在她眼前炸开，甚至让雅典娜觉得，这是一场梦。
恩赐给了她过人的智慧和极强的身体素质，她甚至可以操起武器和阿瑞斯打架，这也是之前她来缓解压力的做法。甚至有时候，阿瑞斯也不能打赢她。
但随着乔治的要求，她慢慢的坐在了计算机前。作为和书院吴天成，学院孙传庭齐名的存在，她成了整个教堂的唯一智囊。
教堂可以赶走大不列颠岛上的千万人，但乔治一定要把她留下。
每一个瞬间，“伊甸园”都会给她无数的决策文件，而她盯着屏幕，双手却在不断勾选着这些方案。一道道命令顺着她的双手流淌下去，保证教堂这台巨大的军事机器得以顺利运转。
要知道，现在学院失去了孙传庭，而吴启明也暂时不为书院服务。这场战斗，教堂的效率，竟隐隐排在整个世界的前列。
大西洋的战斗并没有结束，即使兰马洛克有了新的任务，教堂也在不断向外输出军队。几十年的积淀被雅典娜投入到最凶猛的战场上，每分每秒，都有无数的生命在消逝，价值不菲的机器人和计算机，正在呈几何倍数损毁。
但这都是数据。
图像也是数据，战损也是数据，“伊甸园”告诉了她损失了多少人，死去了多少生命，消耗了多少资源，都只是一个数字。
对她来说，只有窗外的草坪，才是真实的。
“夏威夷岛的战斗超过战损线，是否补充？”就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终于有战场传来了消息。雅典娜把目光从地底战场上移开，然后就看到了太平洋上爆发的战斗。
联邦的第二舰队位于夏威夷岛处，但现在离港的舰队正在爆发出一团又一团的火花。教堂依旧采用了海底突袭的打法，配合他们的恩赐武器，完全可以在掌握制空权的联邦手中，狠狠撕开一条裂缝。
“加。”雅典娜没有犹豫。
“继续增加，会导致英格兰岛的战力下降14.7%。”“伊甸园”不厌其烦地再次提醒。
很明显，这已经触发了二次警报。
教堂所有军事力量的掌控，已经完全从十二主神手中聚集到雅典娜身上。当然，阿尔卑斯山还是交由宙斯领导，北欧的门面已经被钟离望攻破，东欧有冬宫的存在，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兵力。
于是乎，这一个小小的大不列颠岛，再次控制起了足以挑起世界大战的兵力。并不辽阔的岛屿下，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海底。
几百年前，不列颠成为了海上的霸主，用自己的船只开辟了美洲大陆。
而几百年后的今天，这个场景，却再次出现。
代表着教堂的潜水艇和战斗机器人就像是鱼群一样出现在深海，就连联邦也没有料到教堂会有那么强大的战斗力。联邦的卫星遍布整个星球，学院甚至有能力在大不列颠岛外围再围一层空中战舰。
但是，教堂是海底的霸主。
几百年后，这个事实居然并未改变。
“继续。”雅典娜面无表情的点击了确认键，数字就像是流水一样哗啦啦的变化，更多的潜水艇驶离凯尔特海，会在四个小时候通过好望角一直增援到夏威夷。
这等同于再搬走了一部分守护教堂的军队。
打下这些疆土其实并没有实际意义，教堂很难真的打到联邦的土地上去，即使已经有无数微型机器人想方设法的要扎根于联邦的地盘，但有“朋友”在，绝非易事。
守城容易攻城难，至少在短期之内。
但不知道为什么，雅典娜敢于把所有的军队，都派离大不列颠岛。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
每分每秒，教堂和联邦，都在消耗所剩无几的资源。雅典娜和林卫正以整个世界为赌桌，不断的下注手中的筹码，而获胜的概率，早就没人能算清。
双方，已经杀红了眼。
没人知道坐在办公室的林卫有多肉痛联邦的资源，现在联邦多个城市已经停摆，他们可不像教堂做的那么绝，更何况现在欧洲的土地上也已经是叫苦连天。
看着夏威夷上的战斗，林卫苦笑着举起手中细长的棍子，往面前的联邦地图上轻轻的一划，一道红线把整个南边的城市隔开。
下一秒，这些城市的能源和计算集群，完全作为战时资源被征用。
“卡尔斯”和“朋友”稍微缓过一口气，林卫透过“朋友”的视线，看着远在大不列颠岛地底的孙无情的视野，看着出现在他旁边的钟离望，似乎都读懂了这双战甲背后的眼神。
“请老师们出手吧。”林卫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成本，一份准备好的文件一直悬浮在他的右手处，而现在，他果断的同意了这份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