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拍得好好的,突然导演一声喊,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导演王雷用喇叭对女主角说:“诶茵茵啊,你的站位不对,这边逆光了,拍不到你的脸,要转过来。”
“哦,不好意思啊导演,我再来。”女主角张茵茵抱歉地说。
重拍,第二遍。
陈胭拍拍身上的泥土,重新回到刚才的位置,再拍一遍。尖叫、呐喊、推搡,陈胭就像是一个被煽动的无知百姓,企图用自己的微薄力量去帮助她认为值得帮助的人。在冲击法场时,后面的官兵朝着她的背狠狠挥了过去,砰一声,陈胭咬牙忍住,回头怒视官兵,扑上去,被官兵一捅,喷血、倒地,被乱跑的百姓踩、甚至头被狠狠踢了一下,而她连动都不能动一下,因为这时她已经是死尸了。
“cut!”
又是一声卡,所有人又停了下来,这回是因为现场工作人员的问题,出现在了镜头之内,穿帮了,得重来。
又重拍,第三遍。
尖叫、呐喊、推搡、被打、被捅、喷血、倒地、被踩。陈胭的手已经被踩到麻木,后背被打了三次也痛到冷汗直流,可她不能乱动,倒在地上,她就是一具无知无觉地死尸。
终于,第三遍过了,只听导演喊:“cut!很好,茵茵辛苦了,演得非常好!休息五分钟,准备下一场。”
终于结束了!陈胭想爬起来,可是后背一阵抽痛,陈胭手一抖,才刚撑起来的身子又摔在地上。右手四指也是麻的。她没办法爬起来,只能伏在地上稍微缓一会儿。
“喂,起来,躺在这儿做什么?拍完了,挪开挪开,我们要清场了!”这时,不知是谁拿脚踢了踢陈胭,不耐烦地说。
“不好意思,我……我现在就起来。”陈胭颤颤巍巍地,咬牙忍痛,一点点爬起来。被踩麻的右手不敢使力,后背又一阵阵抽疼,起来的很慢。
“快点啊!矫情什么,镜头又没对准你,演什么演啊!死龙套!”那人见陈胭动作缓慢,以为陈胭故意的,着恼地吼道。
“对不起。”陈胭咬牙站了起来,抬头看,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上衣别着个场务的牌子。陈胭很抱歉地笑了笑,捂着发麻的手,微微弓着腰离开。
“叼,这么娇贵别来当龙套,阻挡人家做事,浪费我的时间!”身后,那男人还在骂骂咧咧。
陈胭深吸了口气,将所有的委屈都忍下,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了春姐的办公室。春姐看她这样,叹口气,说:“小胭啊,春姐劝你,要不别这么犟了,有些事,两眼一闭就过去了,忍那么一时,换个好光景,也比你现在好。你看看你,哪里还像个20来岁的小姑娘!”
陈胭笑了一下,仍旧没说什么,默默地拿起自己的衣服,走到一边换了。她拿着弄脏的戏服,说:“春姐,戏服我洗干净了再给你吧。”
“洗什么洗,扔这里就行了,我会处理。”春姐打量了一下陈胭,白皙的小脸上尽是灰尘,还有一块青一块紫的印记,看着非常不忍,“小胭,真的,听春姐一句劝。没什么比得上自己重要,如果你能跟你公司解约,那春姐打死也不劝你做那事,可你还有三年的合约啊,你怎么挨?真的要天天跑龙套吗?而且还都是这种苦哈哈的龙套。那刘明他就是想整死你!但凡你能傍上一个富豪,他还敢这样吗?到时你整不死他!”
“春姐,你别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谢谢你的关心。”陈胭笑了笑,拒绝了春姐的提议,“我先走了。”
“唉,好吧。你是个好孩子,春姐啊,佩服你!回去之前先洗洗脸吧,一脸脏的。”春姐见劝不动陈胭,也不再说了,她也没什么大的能力,只能找一些好一点的,钱多一点的群演机会给陈胭,算是尽到自己一份心了。
她哪里知道,但凡陈胭愿意服一点软,那深藏柜子里的东西,就足够她衣食无忧了!
可惜,她就是这么倔!
陈胭背着自己的书包,刘明已经不知去向了。不过陈胭已经习惯了,每次刘明把她叫过来之后人就走了,绝不会等她的。群演的钱会直接打到公司的账户上,然后按分成给她钱。陈胭找到露天洗手台,走过去拧开水龙头,洗手、洗脸。当她把被踩得麻木红肿的右手手指放到水下去冲时,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肿得跟香肠一样粗了,而且稍微动一下就钻心地疼。陈胭嘶嘶抽气,忍着痛一根根捏过去,生怕指骨裂了。幸好,陈胭感觉骨头没事,都是皮肉伤。
陈胭将水龙头关好,两手撑在洗手台边缘,低着头,慢慢吸气吐气,心中委屈涌起,盯着洗手盆,眼眶慢慢湿润,有水滴滴在盆内,是陈胭委屈的眼泪。
可只掉了两滴,陈胭就猛地吸鼻子,用没受伤的左手擦眼睛,不允许自己再哭。
“不要怕,陈胭,再忍忍,还有三年,很快就过去了!被人追了十年债都没垮,区区五年龙套,难道就撑不住了?”陈胭自己给自己打气,她低下头,又拧开水龙头,捧了一把水往自己脸上泼,再用手一抹,整个人又重新振作起来!
她想起自己晚上还要打工,不敢再耽搁,转身就准备离开影视基地,忽然,有人从一侧叫住了她:“陈胭?”
陈胭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清朝服装,半剃头的男人逆着光,朝她走来。陈胭站在原地,眯着眼想看清对方的容颜,等对方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了,她才认出,原来这人,竟是穆凡!
“穆凡?”
“陈胭,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穆凡惊喜地说。
两年不见,穆凡更加的英俊帅气了,他高挑的身材,将清朝男子的服装撑得非常的好看。虽然剃了头,但是反而更凸显他深邃的五官。业内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要想验证男人帅不帅,剃个头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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