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勋贵子弟来讲,身份是一种荣耀,可也是一种意志的消磨,生来就能拥有一切,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下意识就会放纵自己,文不成武不就,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就能活的很好。
可一旦这种身份被外界剥夺,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毁灭定的打击,简直是从天堂一下子落到了地狱。
这不仅仅是物质上的缺失,更多的是心灵上的打击,人类对同类下手向来是毫不留情!
文渲脑子里一片浆糊,他不敢想象失去世子之位,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惨白着脸,冷汗浸湿了后辈,残存的意志让他保留最后的尊严,没有瘫软在地上。
延寿帝的脸色好看一些,一时间沉默不语,像是在考虑定国公的决定。
大殿里男女席位中间用屏风隔开,这里发生的一切夫人们那里很快就知道了,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文世子太倒霉了!
寿宴是喜庆时刻,喝多了叫几声好也是应该的,难道还能哭丧着脸不成?
可是谁能料到,皇上的虎威将军会这时候去了,喜事儿边丧事儿,皇上悲痛之下,他的行为就极为不妥!
天子一怒,流血漂橹可不是说说而已,所有伺候虎威将军的奴才们,都得没命。
不过谁也不是傻的,太过巧合,估计是被人算计了,文世子也够冤枉的!
说一千道一万,错误已经铸成,文世子不脱层皮,皇上这口气是咽不下去的!
文夫人也在夫人们这边,听完定国公的话,当场晕了过去,陈嬷嬷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终于醒了过来。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儿子不能失去世子之位,他这一辈子刚刚开始,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这样泯然于众,就此毁掉,她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延寿帝刚要下达最后的命令,文渲的命运马上就要决定!
哪知道文夫人不管不顾的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哀求:“皇上,泽兰年幼,思虑不周,他肯定不是故意的,不能夺了他的世子之位,国公府可只有他一个嫡子,求皇上开恩,手下留情!”
有她出面求情,和定国公府交好的姻亲故旧也都纷纷出面,只是言辞无状,这个惩罚太过严厉!
谢玉和郭二更是仗义的跪在文夫人身后,求皇上网开一面。
延寿帝原本缓和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老脸有些挂不住,你们这么多人,是来胁迫朕的吗?难道他不该罚,都是朕的错?
延寿帝是个小心眼儿且自负自傲的人,身为皇上,唯我独尊习惯了,我可以网开一面,这是我大度,给小辈机会,但是不能被你们逼迫着改变主意,这不就变成朕的错了吗?
三皇子常伴君侧,对延寿帝的性格极为了解,马上看懂他的心思,凉凉道:“莫非你们都觉得父皇错了?父皇还没下令的,这是定国公自己说的,难道在你们心里,父皇就是不通情理的昏君不成?”
一句话让所有求情的人都闭上了嘴,再说就是承认皇上是昏君了!
三皇子够阴毒,这招真是又准又狠,轻描淡写一句话,彻底葬送了文渲的机会。
文渲想不到三皇子如此狠毒,这是要彻底毁了自己,低垂着头偏向他的方向,满是怨恨地盯着他,自始至终都是他设的局,瞅准自己的弱点,一下子就跌进去,没有一点儿防备。
文夫人恍然大悟,顾不得这是在大殿之上,脑子里只有定国公要断了儿子的前程,所有对他的怨恨彻底爆发,猛地扑到他身上,不管不顾地挠他的头脸!
嘴里还骂道:“好几个文籍,虎毒尚且不食子,泽兰可是你的嫡子呀,哦,我明白了,你早就存着这个心思,好给外面的庶孽制造机会是不是?
我告诉你,有我在一天,你这辈子都别想,我儿若是没了毁了,我让那些个庶孽陪葬,大家一起玩儿完!”
定国公狼狈的护着头脸,反驳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快住手,什么话不能回家再说,我是泽兰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害他?”
眼看她闹得太不像话,定国公也怒了,猛地把她推开,文夫人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文渲赶紧扶着她,怒目瞪着定国公,怨毒憎恨犹如实质,刺的定国公一阵心悸!
他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解释,跟儿子之间的矛盾彻底接下了,很难解开。
文渲低声安慰文夫人:“阿娘,没关系的,我能受得住,您别哭伤了身子,我没事儿,就算不是世子,我也是您儿子,难道您就会嫌弃儿子了吗?”
文夫人悲痛欲绝,钗环散乱,再不复之前的雍容贵气,摇着头道:“不会,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阿娘都会陪着你!”
“那好,您下去梳洗整理一下,就算输咱也不能丢了体面,阿娘还是最漂亮的阿娘,陈嬷嬷,扶着夫人下去,照顾好夫人!”
文渲安抚好了母亲,重新跪在地上,也不给自己辩解,等着最后的厄运到来。
唐乐乐那边,看到奴才们窃窃私语,满脸好奇,忍不住问小内侍:“出什么事儿了?”
有宫女消息灵通,一脸八卦地跟她分享:“定国公的世子惹怒了圣上,听说要给剥夺世子之位呢,还是定国公亲自讲的,大家都说为了给府里的庶长子腾位置呢,豪门恩怨,哎呦,好一出大戏!”
唐乐乐难以置信,一把攥着宫女的手腕:“你说谁?定国公世子,文渲,这怎么可能?到底因为什么?他不是皇上的侄儿吗?犯了多大罪要下此重手!”
宫女吃痛,唐乐乐回神,赶紧道歉:“对不住,我是世子的小厮,担心我家世子,还请姐姐如实相告!”
说完从荷包里拿出一碇五两重的银子,塞给她,宫女转怒为喜,顾不得她的莽撞,给她解释:“皇上的威虎将军去了,心里悲伤难过,满殿文武大臣都在哀悼,他却在门外大声叫好,皇上能不怒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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